翻开尘封已久的同学录,却愕然发现那一个个曾与我朝夕相处的名字如今却是那么陌生,名字背后的音容笑貌,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雾气中,模糊而诡异地安放在记忆里。偶尔几页上贴着大头贴,那天真烂漫的笑颜,也只是使我想起了似乎曾有过这么一张脸。
整整六年的朝夕与共,曾信誓旦旦坚定不移地认为这些友谊会天长地久到海枯石烂,却在短短两年时光中悄无声息地遗失了,像墨汁滴入水中,慢慢化为涟漪扩散开来,融入水中,原本浓郁的墨黑色化为一层似有若无的淡淡水银色,仅仅表明它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那天放学后,一个女生兴冲冲地叫着我的名字,然后跑过来扯着我的手高兴地叽叽喳喳说话,很兴奋很亲切的样子。我维持着礼貌的微笑回应着她,总觉得他很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她的名字了。然后,她带着有些悠远的微笑说:“好久没见着小学的同学了,还真是很怀念呢。”我记忆中的某个标有名牌的模糊的影子突然放大变清晰,与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孩重合起来,一些记忆像洪水一般涌向我全身,然后又慢慢隐退。我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在她的笑声中愈发悲哀。
曾经和从前最形影不离的同学在街上不期而遇,从我和她复杂的眼光中,我们都看出彼此变了很多,她有了她的朋友同学,我亦有了我自己的生活圈子,而今我于她,她于我,都是我们彼此间的局外人,我们只是两条平行线,互无交集,遥遥相望一眼,然后继续自己的路。当时,我们两个都维持着温和客气的微笑,打着招呼,说了几句近况,然后礼貌地到别。擦肩而过的瞬间,我突然很想流泪。从前年少轻狂的我们嬉笑怒骂的我们率性而为的我们是最好最好朋友的我们,就那样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了。
我是个健忘的人,也是个怀旧的人,我忘记了她们的长相,但也清清楚楚地记着我们间的每一件事。还记得毕业的时候,班上同学都商定不许哭,然后个个都笑得很夸张,甚至到最后一天也如往常一样打打闹闹玩玩笑笑。走出校门那一刻,我们一起蹦起来大叫一声:“解放了~!”,然后泪水就这么涌了出来。大家拥抱在一起,哭得淅沥哗啦的。我们的童年,我们六年的友谊,在那个阳光灿烂的下午伴着泪水埋藏在了那个校门口。最后一次和好友走上那条走了六年的道路,我们挽着手,一件一件理清单似的细数着这六年来我们之间的往事,步子很慢很慢。印象中那血红的夕阳照在我们身上,在地上留下了一串烧焦似的黑色印记。
这一些现在回想起来想是做了个梦,一切都那么清晰得不落痕迹。尽管如今物是人非,梦里的年华依旧亘古不变,她还是她,我还是我,他们还是他们,我们永远在那个学校,那间教室,那个永远也回不去的童年,笑着,闹着,挥洒着我们骄傲的青春,继续着我们永远的年少轻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