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有一个愿望,是在春暖花开的绚烂时节里拥有一座面朝大海的房子,从此关心粮食和蔬菜,只是简单朴实的梦境,却在残忍的现实背面闪烁出灼目的反光。在通往幸福的道路上,总是前途未卜,不是抵达,便是绝境。
穿梭在喧嚣的人流中,不知不觉便失去了自我。曾经以为的真切与触动,也逐渐从时光的印痕里磨灭了沧桑。形同陌路的路人,永远是面无表情的漠然,蓦然回首,却不知归期。往昔的残阳落在何处?曾经的流水竹居在何方?
从前奔走轻踱的野间小径又遗落在了未知的境地。人每天都在为了地位、财富、名声而不停的奔波,不停的劳累。他们不会做没有目的的事情,甚至为了达成他们的目标可以牺牲周围的朋友,甚至是至亲至爱。而他们都忽视了他们是在生活而不是在生存。生存只是为了吃饱饭,而生活却是在享受。
每个人恐怕都曾做过这样的一个梦吧,面朝大海,或是春暖花开。那些可以打开心窗的梦境,那些在噪杂中所畅想的安适,那些在压抑中所期盼的自由,无不都是灵魂向往的海阔天空,灵魂的坐标。
然而灵魂的坐标究竟在何方却无人知晓。
有时是“山映斜阳天接水”的荒凉,有时是“乱红飞过秋千去”的失落;有时是“闲花落地水无声”的寂静,有时是“晓来谁染霜林醉”的沉溺。翻开那充盈着婉约的诗词门扉,不犹得清新扑鼻,心旷神怡。此去经年沾染全身的嚣尘也逐渐淡去,退色,失落了剪影。
何曾停驻了蒹葭苍苍的白露,何曾淋漓了浩荡沧浪的浊水;何曾映照了清泉石上的流痕,何曾凉透了疏树西风的凋碧。每个字眼每种感觉都是如此细腻,或是因为前生青杉玉杉的翩然背影鲜活了往生的辞藻。
李清照的愁是舴艋舟也承载不起的重量,李煜的愁是一江春水也流淌不完的长度;苏轼的愁是十年生死不相忘的苍茫,范仲淹的愁是碧云黄叶连波微澜的秋意。其实又何尝只是如是愁情?愁,也愁得斑斓零落,相思纷飞。
于是不啼清泪长啼血的拍栏游子把愁化为了醉里挑灯的豪迈,于是多年郁结弃置身的落魄书生将愁凝成沉舟侧畔的扬帆;于是五斗俸禄不折腰的供菊先生把愁种为采菊东篱的悠然,于是坚信我才必有用的放逐诗人将愁饮成举杯邀月的阔气。
海德涅尔说过“人当诗意地栖居”。当飞鸟翱翔于天际,当鲜花盛开于大地,当人们脸上绽放出微笑,诗意便开始在生活中流淌。诗意不仅只是青山绿水,闲云野鹤。诗意是一种心态,一种对待生活和生命的态度。或许在你读诗的刹那间,你便突然感悟到,诗意的栖居所,便是那片放飞灵魂的天空。
生命是条奔腾不息的河流,而我们都是那个过河的人。此岸彼方,总有灰暗的绝路和明朗的开敞,然而只要用一颗心去真切贴近地体验,是悲是喜,是离是合又有什么区别?反而是一路麻木如行尸走肉般经过,不曾留下片言感受,走与不走又有什么区别?灵魂的坐标,并不是一定要拥有春暖花开的明媚,而是要接受亲近心灵的距离。至始至终,灵魂的坐标竟是心灵那一方狭隘的天空。
有容乃大,谁能说那一方狭隘不会成为海阔天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