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未至的时节,我偶然间踏上了这条路。并不是迷失了方向,只是选择了另一种到达目的地的旅途。
我沿着满地缤纷的街道,踏着来往人群的影子行走。车水马龙的路上,前进的速度是如此缓慢,明明应当是最便捷的大道,此刻却显得异常难行。什么时候才能到家呢?我焦急地想。
笔下沙沙声在静默的考场里格外清晰,一张又一张草稿纸在推演的过程中被黑色结束生命。从开始的不急不徐到现在的心慌意乱,时间很轻易地就把我逼到了悬崖边上。该怎么解呢,该怎么解,试卷上最后的一片空白令我束手无策。似乎是块巨石拦住了我前方的道路,是努力翻过去吗?和老师同样静默的时钟在滴答间嘲笑着我的愚蠢。
路上依旧拥挤。此起彼伏的鸣笛声刺耳且难听,令我难以忍受。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街灯砸下不干净的光拉长了行人的影子,右手边似乎有一条叉路。望过去黑漆漆的阴森恐怖,但好像也能作为回家的路。我的记忆向我追述,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母亲牵着我的手走过这条路。昏暗的巷口在向我招手,走,还是不走?
几近绝望地在草稿中涂抹无力,不经意间画上的一条线却让整个图形天翻地覆。眼前似乎出现了可证明的基本图形,但离答案似乎依旧十分遥远。要试试吗?可这有可能是浪费时间。抛弃尝试了近百次的演算,踏上另一条证明的道路。错了怎么办?翻过去还是绕过去,怎么选?
我向右面迈出了第一步。周围的景致很陌生,但仰起头我可以清楚地望见远处的那座塔,是我家的方向。没有人流的阻碍,我轻快地在小巷间穿行,虽然没有大路上明亮的灯光,足以让我看清脚下的路。只要方向不错,谁说小路上的美好一定比大道要逊色?
时钟的催促声替我下了决定。添上辅助线,我从头开始推演。这次就仿佛找到了一条通向结论的隐蔽小道,绕过了困扰我多时的一道坎,拐了个弯重新向那个正确的方向前行。沿途上是另外一种风景。
最后。
我看到了家门,这条路,我没走错。
铃响前我解出了题目,那条路,我走对了。
笔直宽阔的大道上,有拥挤的人潮,有难越的障碍。而时间会因为这一切一步步来丈量我们的失败。为什么不换一条小路试一试?正因为偏僻所以冷清,正因为曲折所以不设路障。
只要方向不错,哪一条路不是对的呢?那条路,我走对了,那些路,我亦不会走错。看着远方高高明亮的那座塔,我相信那是一条正确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