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此敬重每一个阳光下的承诺,敬重它们诞生时的纯粹和美好。
这不是哈姆雷特关于“生存还是死亡”的思考,也不是辛德勒在良知深处的苦苦寻觅;这不是奥斯特洛夫斯基在坚强与脆弱边缘的徘徊,也不是特蕾莎嬷嬷对拯救人性还是沉浸人性选择的踌躇。这只是关于守候承诺的简单考验。
几年前,我们和那所遥远陌生的塔石乡小学的同学结成了对子。那般年纪,并不知道生活的艰辛,就连生活在穷山沟里的孩子也未曾显露出些许怨气。我们相见时,个个都戴着属于那个年纪的标志——红领巾。我腼腆地微笑着,不自觉地拉起陌生小客人的手,一起去逛校园。起初还是小心翼翼地谈着我们不同的游戏方式,到了最后竟也不顾一切地实践起来。待到要离开时,各自用稚嫩的字体写下地址,这意味着通信这种最原始的方式成了我们今后互诉心声的唯一途径。
生平收到的第一封信便来自塔石——那个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地方。我幸福地凝望着信封上的每一行字迹,热切地回信,讲述着身边最简单的故事。尽管塞满拼音,但信还是成功写完并成功寄出了。这般简单的通信日子竟也像被偷走似的过去了几年。直到有一天,我意外地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那头是一群沸腾的声音——来自塔石。在之后的交谈中,我才知道这是他们乡里装的第一部电话,几乎每个孩子都想对着话筒说一句话。有人问我家里是不是有很多书,我说是;有人请我寄几本书过去,我满口答应。
几个星期后,我又收到来自塔石的信,令我意外的是,信中竟激动地提到了寄书的事。这不禁让我为难了。想不到当初的一句承诺被他们牢牢记在了心里。
寄书,我犹豫了。我趴在书架上挑着书,心中的念头是随便拿几本自己喜欢的书敷衍过去算了,或是找个借口推掉自己的承诺。但挣扎良久之后,我终于选择以一种最慷慨的方式实现自己许下的诺言,因为我不想让那些沉浸在期待中的笑脸失望。我取下自己最喜欢的几本书,希望它们也能点缀小伙伴们的童年,并在扉页上写下:送给我亲爱的朋友们。然后以最美的包装纸将它们包起,第一次去了邮局,第一次学习怎样寄包裹,第一次恳求邮递员叔叔一定要把包裹安全寄到。
终于,我又接到一个电话,又是一
阵沸腾的声音,而我比他们更多了一份心情:曾经的犹豫和考验让我成功地胜出,也让我收获了分享的快乐。
这样的考验也许微不足道,但却如淡墨一般,晕开了我一生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