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觉得人生有四种境界。
在王静安的《人间词话》中写过三种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
我却觉得人生还有第四种境界:“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孤独。
在城市的喧嚣烟尘中,疲于奔波,昔日年轻的心不再,只余冷漠、麻木。偶尔照镜,自己怎么了。静下心来默默思索。
寒冷的午后,大地笼罩在明亮的阳光照耀下,有暖暖的味道。一把椅子、一杯飘着淡香的熏衣茶,浓郁的紫色,心神俱融,超然物外,只余宁静。坐在阳光下,手捧一本赛珍珠的《大地》,在细细的风声中冥想。怀抱惠特曼的《草叶集》,品味那个时代的宁静与安详。茶香冉冉中,感受唐诗的飘逸,宋词的豪迈,元曲的雅致,汉赋的瑰丽。
陪易安居士荡舟湖上,沉醉不知归路,歌笑嫣然花容媚;伴朱自清漫步荷塘,步月辉而羞花香,心神俱醉;随余秋雨跋涉文化苦旅,找寻逝去的华夏文明、豪迈时代;读迪金森和加西亚•马尔克斯,看生命中最柔软的情感绽放绚丽而夺目的花;品柏拉图和萨特,让灵魂在洗净铅华后相遇,在睿智的思想中绕上理性的光环。
一个人的世界,静谧至极却不孤单。因为无论是子昂,抑或太白,李煜和温庭筠,他们伴随我在三千年的文明中前行,斯丹达尔或莫奈,德彪西和巴尔扎克,陪我在古堡庄园的世纪中穿梭。与马思冲一起沉思,和舒伯特倾心交谈,让如水的月光溢满心间,思绪飞扬。情感与理性交织,丰富的心理历程褪去我的幼稚,走向成熟。打开录音机,是悠扬的曲调滑过耳畔。在春江花月夜中思考,那一轮高悬的明月能否照耀我烦躁的心灵?在渔舟晚唱中沉醉,悠然的船桨搅动天边的云霞,晚风吹皱一江春水,摇曳的余晖,迷离了双眼,心灵却通灵澄澈。
孤独时,打着油纸伞,徘徊于如弦狭长般的古巷,烟雨中是它朦胧的脸,不施粉黛的姿颜,如湖心淡去的莲。孤独时,坐在清泉石边,听伶仃水声,如骤雨打新荷般清新,遥望古亭,伊人酥手纤纤,低吟浅唱,抚琴而歌英雄迟暮,揉断弹琴的弦。孤独时,披一身雪花,于天地苍茫间,分享冰清的无暇,品味墙角数梅,凌寒独开的暗香浮动。孤独时,闲看大漠孤烟,策马扬鞭剑指苍穹,小桥流水长河落日;闲观齐飞的落霞与孤鹜,也看一色的秋水与长天;坐享天上云卷云舒的恬静,与庭前花开花落的安宁。
昼静人寂,时光荏苒,弹指之间,耳根尽彻;夜阑天空,流星刹那,掩卷遐思,眼界俱空。
孤独,是一种至高的境界。悠悠岁月,慢慢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