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指纤细而修长,拿笔写文字的姿势像一个听话的乖孩子,在白纸上轻轻描摹我的灵魂。有人曾说,写作是一件很孤独的工作,我只是笑笑。写作会很孤独,孤独了就写文字。常常这样,像一种疾病,感染灵魂的疾病,不可治愈。
于是,就这样,和她相亲相爱了。
偎依在坚硬的城市,不被霓红灯所发现,不被繁琐喧嚣声打扰,任沉默安静彼此。微白光线映射出肌肤纹理的呼吸,铅笔被抚摸后导入我的温暖,便也觉得安好。在灯阑珊城市的边沿,不断对她说些情话。
对她说些情话,那么她是谁?仅只是写下的文字?猛然间问自己,仿佛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被大人们责问时,无处可逃。才发现,灵魂一直陪伴着我。我没有感知过她的温度,叫不出她的名字,也从没见过她是什么样子,就和她相亲相爱。以45°角仰望天空,接住零落而未贴地的叶子,以地核内部的独立支撑行走。她一直陪伴着我,所以就相信她。灵魂像脱去衣服的孩子,我好好照顾自己,就像照顾一直陪伴着我的孩子。
夜里安心睡下,但繁华的街景,让我如梦魇的痛苦。于是习惯在凌晨醒来,寻找心爱的牛奶,然后不带任何思考地将它喝下,并心存温暖。窗外灯光如午夜遗留下的影子,安静而神秘。生活在城市的人们,安睡或清醒,生存或死亡。仿佛任何一个夜晚的城市,都承载不了灵魂眼神的凝视。带面具行走的人们,如坚硬的城市,不知灵魂欢忧。
我开始担心了,灵魂的宿处在哪呢?依然行走,仿佛只有行走,才不给思考现状的时间。一日天光,除了记录,并不停留。
前天,天上的云真好看,那是雨过之后的美丽。
昨天,天上的云消失了,留下千年不变的蓝色,阳光开始温暖。
今天,天上的云布满天,闷闷的空气里,夹藏着丝丝忧伤。
丝丝的忧伤如纤维刺痛着我的指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写不出文字,甚至是连笔也托不起。除了冬天宿处不走的鸟儿带给我的欣喜之外,任何东西都没留下。冬天将会很寒冷,寒冷到荒芜死寂,漫天飞雪。想抓住温暖,伸出手却被冻得疼痛。又是大风吹的日子,四季常青的枝叶被北风飘摇,像是记忆里柳絮纷飞的画。但冬天刚刚开始,严寒将如约而至。吞噬着时间,延续着历史。我担心指尖被冻伤,写不出干净温暖的文字,更担心灵魂的宿处。
于是我想企及温暖,想抚摸自己的肌肤,想拥抱自己入睡,想走失在阳光明媚的午后。想编织完满的金字塔,把自己制成木乃伊,灵魂和肉体相偎相依,和文字葬在一起,安静如新生,长久如永恒。
无法企及的乌托邦,这是永恒的定义。人们会像麦苒一样自生自灭。我活像一粒沙子,茫茫沙海中一粒沙子。无可谓“自生”,亦可所谓“自灭”。沙漠里只有两种色调,一种红棕,一种苍蓝,那是一种多么干净的画面。我在自己干净的画面里安然存在着。不计忧郁,不扰思绪。沙子被脱力沉淀,又被风扬起,就这样飘来漂去。
幻想,并不带来任何神脱。我依旧是个乖孩子,上课很认真地听讲,下课也不多话,累了就躺着睡一会儿,然后醒来。继续学习,不再害怕考试,因为和小四说的一样,考试可以证明我存在的价值。除了学习、生活以外,就是背负心爱的文字赶路。灵魂在文字里栖落着,想起来,也便觉得安心了。独立行走,用干净的文字记录关于心情,风景的演义,安睡时有灵魂的陪伴。那样子,也觉得安分。
依旧信仰伟大的戈多,依旧用文字抚养灵魂,让灵魂安满丰足,并告诉它,我们要好好的……
关于文字,关于灵魂,我不能再说些什么。我只会记留它们的好,并用纤细而修长的手指编织温暖,维系白色梦田。我在等待,等待谁把支离破碎的纸鸳重新粘好,然后在一个有风的午后,让它飞回千年不变的蓝色天空。纸鸳倾听风的过处,风陪着纸鸳一起舞蹈。那是多么伟大的重启和延续。我就变样仰着头,观望关于风和纸鸳的幸福,于是我和灵魂来一次幸福的约定。我们彼此忘了谁,文字就开始枯萎。
有一条路,一端在我脚底下,一端延伸在乌托邦。我和灵魂牵着手儿,写文字来说情。用小小的脚印排满整个路途,祈祷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