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第一次见你,你着一袭蓝布百褶裙,嘴角的笑涡如清新的野菊,是一个清秀的邻家女孩。外婆理理我的头发轻语:“囡囡,快叫姐姐。”我躲在外婆身后,瞪大眼睛看你,看你温文莞尔,心生欢喜。后来才知道你跟我同年生,比我大13天。我硬是咬紧牙,不唤你一声“姐”,连名带姓地叫你,陶嫣然。嫣然,娇美的笑颜。你的确爱笑,恬淡宁静,即使是面对我的调皮。
你打小就多才多艺,才五六岁便能在古筝上倾心流音,我总是远远地看你,眼睛里有掩盖不了的羡慕。你的笑,在他人眼里如此璀璨,光芒万丈。每当我在房里背诵唐诗宋词汉赋元曲时,都会听到那淡淡的弦音,一阵一阵,我微微发愣,沉静于你淡笑撩拨琴弦的情景你自有天赋,而我只能以你为标杆,依靠我努力学习、默默拼搏获得的点滴成绩来靠近你。
小学不在同班,不能时时见面,但每次经过人堆旁,总能听见同学眉飞色舞谈论有关你的话题,你总能成为众人的焦点与核心。每每放学,你都会来我教室等我。哪怕我被一道难题折磨到天黑,你总是静静守候。然后一起去学校对面的小巷子吃一块钱的臭豆腐。你喜欢加厚厚的微咸的甜面酱,一小口一小口地嘬着吃,不小心把酱弄在脸上,就笑得满脸灿烂。那么满足,神采飞扬得像个精灵。那笑容如斜阳下怒放的野菊,恬淡而又张扬,清新而又动人,我的心田花香四溢。后来的后来,你随父母远离了无锡,我不知道你过得如何,只希望你幸福。一个凌晨的电话中我听到你不断用询问的语气叫我的名字:“小凡?小凡?”温柔的声音使我的眼泪“哗”的流出,任凭思念汩汩流淌。然后我听见你在电话那头的笑声,你告诉我你在加拿大,生活得很好,不要为你担心。你说暑假的时候会去新疆玩,会给我寄信。突然信号莫名其妙地断掉了,整个房间骤然安静,只有我清晰的擤鼻声。
窗外突然升起了烟花,大朵大朵地绽放,灿若云霞。我突然想起,2008年新年的时候你陪我去看烟花,一道火花飞上了高空,然后炸开,五光十色,绚烂无比。烟花漫天飞舞,不断绽放出各种花色。你仰起头,清澈的眼睛里,烟花也在绽放,一下子你的整张脸开始灿烂起来,洋溢着淡淡的温馨,嘴角的弧度似月牙,你的笑容在烟花的映衬之下,忽明忽暗,好看得让我觉得有些不真实。我只记得有你陪伴的欢乐都那么充实而完美。
初中开学前,收到了一封寄自新疆的信,信封上除了我的地址之外就只有两个字的落款,黑色漂亮的钢笔行书“嫣然”。就是这两个字让我难过得几乎哭出来。里面有张照片,是你站在空旷的草原上,黄色的野菊从你的脚下一直烧到天边,你长长的头发在风中纠缠在一起,白色的衣服,黑色的鞋。看着你安静的笑,笃定而虔诚,我一时间觉得时光倒转,光阴像潮水一样哗哗地向后退。原来你一直都没有变,你的笑颜一如初见般美好。
其实青春就是一场雨,尽管有伞避开,却躲不过整个雨季。但是我相信,即使风再大雨再狂,你都向我走来,伴我走过这场雨,将我的心温暖。就是这样的温暖,遥远温柔,就像,第一次见你时,你对我绽开的笑颜,嫣然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