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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鼓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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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本山年轻的时候定非美男子。红头巾一扎,身上倒几串玉米棒子,横披块劣质虎皮,好家伙,也生龙活虎的闹了几十年的春晚。前辈多已驾鹤,同辈中人转行的难书,在小品这条道上一头碰死的也算不出,唯独本山兄,当年难登大雅之堂的愣头青,慢慢坐实了中国卓别林的宝座,也许是时光让眼睛变得宽容。然而如今,论个头,论气派,本山兄手下赵家班嗷一嗓,颇有一枝独秀的威势。

实话说,他的马脸着实没啥好看的。纵然当年驰骋春晚,妙语连珠,照样有人讥讽他低俗,好好个农民成了现代化戏子,给了黑土地一耳光。更不必说如今英俊不及小沈阳,身量日趋萎小,光有菊花皱纹“千娇百媚”,数量上占了全部优势。年年卖拐终会致残,岁岁忽悠难免词穷。当初瞧新鲜的看客也逃不了世态炎凉,给面子捧场毕竟成不了大气候。

于是,便老老实实归隐幕后吧。演了一辈子的戏,终要撕下小丑的面具。你瞧宋丹丹,早就知道此路不通另辟他道,现在在电视界混的风生水起。但似乎本山兄离场地更轰轰烈烈些,借不差钱红遍大江南北,小沈阳的一高音飙出了他的星途,这个原本浪子般不上台面的二人转演员如璞玉,终是在明智之至的师傅手中琢磨成型。赵本山留给这个舞台的是最辉煌的背影,也只有他这样的大牌,才有自信放手让爱徒在难买一笑的观众中成长。

再见时,他便是安静地坐观众席上鼓掌的人了。当元宵颁奖晚会上,所有人热切的目光打在小沈阳身上,高呼他再来一曲,我看见本山大哥的老眼潮湿而泛红。一声声投入深情的鼓掌,他是庆幸自己隐退及时么?还是为高徒而高兴?抑或是,在舞台纵横了二十余年如一梦,那些辛酸凝成了一滴泪,又在长江后浪推前浪中淹没?坐下了,放下了。但这比起侯宝林侯耀文先生,比起当初意气风发的牛群冯巩,已经是最灿烂的结局。

老年功成身退以鼓掌激励年轻人无可厚非,但同样身为赵家班里荣上春晚的丫蛋儿,却比起小沈阳来逊了不只一筹。在后续采访中,小沈阳尽管羞涩,却仍放开嗓子唱几声来,丫蛋儿委委屈屈地坐在一侧,沉默地鼓掌,掌声也淹没在狂热的观众里。她始终没有站起来的勇气,拥有着同样天赐的好嗓子,她却输地一败涂地。可惜,她不是输给同门,而是彻底输给了自己。

英雄么,该以什么标准衡量?绝不是只剩下金钱和权利的较量。既然如此,既然年轻,就该有不知道害怕的勇气吧。把孔子所不屑的“三思而行”的踌躇让给老年人去!年轻就该有站起来给所有人当头一喝,跌跌撞撞向前的勇气。年轻人手中攥着大把年华的赌注,下在哪儿都有遗憾,那么,在命运乾坤里孤注一掷的时候,输赢不论,总会有赵家班一嗓子的好气势罢!一颗恭谨鼓掌的心固然没有错,可那该是返璞归真如赵本山时方‘鼓’得其所。年轻的嗓音,强盛的肺活量,总可以大大方方地站起来,坦坦荡荡地说,嘿,我想做不平庸的人。

英雄么,该以什么方式结尾?善始善终固然是好,但多少人因太多红尘的牵绊无法舍弃,纵然晚节不保又怪得了谁?哪怕是如赵本山的大牌,也不敢说凭一张老脸要到掌声吧。既然如此,既然时光已积淀了太多骄傲在骨子里,还是放手,坐回观众席鼓掌。生命在最难舍苍凉之时也必回你解脱与壮美。鼓掌,未能见到以及未能见到的,能拥有的以及未能拥有的,为悲为喜,为想通以及想不通的,正式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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