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泰勒的一生,婚姻史堪称丰富,爱情史却如此简单。她与理查德·伯顿纵使分分合合,仍是彼此的最爱,无可替代。
她的心房倏地打开了
1953年的一个聚会上,刚刚凭着三部影片冲进好莱坞的理查德·伯顿正惬意地享受着美酒。出身英国威尔士矿工家庭的他,被伦敦戏剧界视为劳伦斯·奥利弗(著名的莎士比亚戏剧男主角)的接班人,但为了财富和名望,他转向了电影领域。
泳池对面,一个女孩投来冷冷的一瞥——他自负又粗鲁,她对他完全没有好感。目光交汇的一刹那,他却惊住了:“她是我见过的最矜持、最美丽、最冷淡、最孤傲、最难以接近的女人,她的美让人窒息。不仅如此,她还完全忽视了我的存在。”
再见面已是9年后。在《埃及艳后》的大型片场,泰勒刚刚获得奥斯卡奖,看上去更加超凡脱俗。她天价的片酬、地位让伯顿有点嫉妒。他想煞煞她的威风,然而,脱口而出的是:“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
蹩脚的开场白把她逗乐了。见他之前,她告诉自己要提高警惕。她已经结婚4次,是3个孩子的妈妈。每一次结婚都会轰动媒体,引来指责和质疑,她不想再经历那些了,尽管她现在的丈夫更像是个“勤杂工”。
可防洪堤很快被冲垮。他的方脸、阔肩充满阳刚之气,当他用绝妙的声音念对白时,她的心房倏地打开了:“它能赶走一切烦恼、悲伤,所有的一切都会融化。”
她是他的“勇气之师”
情意绵绵的台词成为催化剂,拍到艳后和安东尼深情接吻的戏时,他们对导演大喊的“停”置若罔闻。
“伊丽莎白和伯顿并不仅仅是在表演。”人们都看出了这一点,包括泰勒的丈夫费舍尔。费舍尔质问她:“你和伯顿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是的。”她提出了离婚。
“伯顿与泰勒”的新闻甚嚣尘上。他的妻子来片场大闹,家庭也不断施压,伯顿陷入深深的内疚,在威尔士人的字典里,没有“离婚”二字。
泰勒和伯顿尝试保持距离。可爱情似火,总是一触即燃。对于伤害另一个女人,泰勒感到“糟糕透顶”,既害怕来自全世界的非难和羞辱,又不想失去伯顿。矛盾和压力之下,她吞下了一大把安眠药,所幸抢救及时。
漫长的拍摄终于结束,泰勒“像生了一场大病”。她决定分手,把自己困在别墅里。4个月后,她接到伯顿的电话,毫不犹豫地答应见面。“想避开命运是件多么困难的事啊,当你沉浸在爱情中时,你只会紧紧抓住它以安然避过暴风雨。”她不再执着于婚姻。
她不再接片,全身心帮助他,鼓励他演了他并不想演的《雄霸天下》。在片场,她一遍遍为他梳头,帮群众演员化妆,甘愿退居幕后。
《雄霸天下》成为转折点,他的演艺事业开始起飞。她向公众证明,他们不会玷污美国电影,他们的感情超越了世俗道德的范畴。凭借这部影片,伯顿第一次获得了奥斯卡提名。
泰勒让伯顿明确地知道自己可以是谁,这给了他从未有过的满足感,他向妻子提出了离婚。他们手挽手公开出现。他带泰勒回到威尔士,在昏暗的酒吧吃晚饭,骑6便士一次的旋转木马。这是泰勒从未品味过的普通生活的快乐。
1963年12月,伯顿获得自由身,而泰勒的丈夫为了争取更大的利益,不肯离婚。
伯顿习惯在公众面前隐藏弱点,他在意他的贫苦出身和脸上的麻子,担心他的恐高会给人懦弱的印象,他还极力掩饰自己是一名血友病患者。泰勒帮助他面对这一切。她教他如何驾驭名声,她是他的“勇气之师”。
她说服他重登舞台参演《哈姆雷特》。离开舞台太久,他没法完全放松,她一次次启发他的灵感,漫长的巡演中,她始终和他在一起。
“他饰演的丹麦王子是强有力的、直截了当的、不装腔作势的,他的表演更深沉自省,闪现出嘲讽幽默的光芒。”《哈姆雷特》成为百老汇演出时间最长的戏剧,39岁的伯顿登上了事业的顶峰。
她所在的地方就是家
1964年3月,以放弃财产为代价,泰勒终于离婚。10天后,她与伯顿在蒙特利尔举行了私人婚礼。伯顿撰写了唯一的官方声明:“伊丽莎白·伯顿和我都非常开心。”
第二天,伯顿就出现在多伦多的舞台上继续演出《哈姆雷特》。表演结束,他牵着她的手走上舞台,用激动的声音重复了哈姆雷特对奥菲利娅说的话:“我说,我们以后再也不结婚了!”全场欢呼,他们沉浸在喜悦中。
新婚甜蜜无比,他们一起旅行,和孩子们一起打闹,一起接拍电影,并以完美的票房号召力成为最著名的夫妻搭档。
甜蜜之外,也有争吵。他的酗酒从未改变,酒后会对她大发脾气。可她享受这一切,她在阿谀奉承中长大,他的对抗激发了她的活力,他的奋进、坚韧连同糟糕、脆弱,她全盘接受。
“和一个令人惊异的大明星无可救药地陷入爱情”让他失去了很多朋友;本性孤僻、对当作家充满憧憬的他厌烦了狗仔队的闪光灯,厌倦了不断旅行。他更加在意的是,1967年她再次获得奥斯卡奖,他总是被提名,却从未获奖。
随着电影业的更新换代,新生代演员崛起,40岁的泰勒成了“过气的电影女王”。伯顿的事业也停滞不前。更糟糕的是,两人的健康都出现问题。伴随着酗酒,他的嗓音不再悦耳,记忆力衰退,手抖个不停,而且又开始追求其他女性。而泰勒接二连三地手术,子宫摘除手术彻底关上了她想跟伯顿生一个孩子的愿望之门。压迫感让他们失落、阴郁,摩擦越来越多。
意识到她的失望,他在律师家中写下分手协议:“我的小糖块,我把宣布分手的权利留给你。”尽管3个月前,他还在情书里表白“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值得我为之活下去的东西”。
按照他的建议,她给媒体发了声明:“我相信,如果理查德·伯顿和我分开一段时间,对我们将是一个有益的信号……分开将最终把我们带回我们应该在的地方——那就是复合。”
饱受着失去她的煎熬,他给她写信:“我点燃了烈火却又将它扑灭,为此,我受到了上帝永久的惩罚。那烈火当然就是你。”1年后,如她所深信的,他们再次坠入爱河。遗憾的是,他们爱得太激烈,最终都筋疲力尽了,这段婚姻不到10个月宣告结束。
之后许多年,他们各自有了新的选择,但不管走到哪里,他都带着她送的那一整套“人人书库”,足足有上千册。而对她来说,丈夫们都不过是一个拎包、开门的伴儿。他们一直保持着紧密的电话联系。1984年夏末,一次通话结束时,他一反常态地说:“再见了,亲爱的!”不久,她收到来自塞利尼的他的死讯。他最后留下的,是用红墨水写的莎士比亚的诗句:“明天,明天,再一個明天,我们的狂欢已经结束了。”
“我仍然爱着他,我爱了他25年。”3天后,她跪在他的墓前,回想晶莹往事,泪落如雨。
回到洛杉矶的家时,一封信已经在等着她,那是他几天前躲开众人偷偷写给她的。信中说,她所在的地方就是家,他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