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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蓓在三里屯和后海开着两家服装店,青春全耗在了生意中,好歹在30岁时遇到一份真感情,孰料梦碎得也快,恋人带着他的新情人去了重庆。她发誓去重庆找到负心汉,可偌大的山城,找个人谈何容易。
有天,杨蓓坐公交车,无意看到小偷摸包,正憋着一口气无处发泄,便冲上前揪住小偷大喊捉贼,美女的义举招来全车人支援,警察随即前来处理,询问杨蓓时,她矜持地抬头,看到了一张久违的娃娃脸。就这样,美女杨蓓和她的片儿警同学寸鹏在山城重庆戏剧性重逢了。
住的是希尔顿,却要坐公交,长成林妹妹,还能打妖怪……寸鹏在单位食堂请杨蓓吃饭,饭菜未上,玩笑开得色香味美,杨蓓赌气便走,寸鹏赶紧认错:我免费导游,带你去洪崖洞、钓鱼城、瓷器口……
可一杯咖啡的功夫,杨蓓又改变了主意。“我要去腾冲。”只在杂志里看过一眼,却勾走她的魂儿。
第二天一早,杨蓓开门,差点和一个男人扑个满怀,正要骂人,看到寸鹏晃着两张机票咧嘴笑。杨蓓双眼一热,差点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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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这位是嫂子吗?”走出腾冲机场,杨蓓的脑海还蒙蒙的,隐约听见一个二十几岁男孩子的声音。“她是我北京的朋友!”杨蓓暗笑。
杨蓓在车上睡了一觉,醒来时已到了和顺古镇,她被安排在古镇最高点的一间民居,一块有些岁月的木板上写着:和顺朝阳楼。眼前的小桥流水白壁青瓦,和杨蓓想象中的腾冲一样。
这时,寸鹏相互介绍:寸翔,我弟弟;杨蓓,我大学同学。杨蓓热情递手,寸翔迟疑了一下,轻握,腼腆微笑,牙齿洁白齐整。杨蓓将哥俩支走,她说喜欢一个人玩。
夜晚的腾冲恬静清澈,杨蓓找到一个烧烤摊,点了一瓶当地人自酿的酒,老板善意地提醒,这酒喝多了易醉但不伤身,女孩子还是少喝点。
如果不喝点酒,实在对不起这良辰美景,半瓶酒下肚,杨蓓的身体开始摇晃,老板不无担心地问她,你的朋友在哪,我打电话让他来接你。
我朋友叫寸鹏、寸鹏……不,你给寸翔打电话,是他接我来腾冲的。
杨蓓语无伦次,说出寸翔的名字。老板迟疑一阵说,“可是那个做导游的寸翔,在我们镇上很有名喔。”
“是他!”杨蓓意识不清。不一阵,寸翔赶来,扶着醉意渐浓的杨蓓往客栈走,杨蓓看着寸翔,自得地笑,“竟然真的是你,小司机,大导游,片儿警……”寸翔不理会,锁好门,轻声离开。
凌晨6点,寸鹏敲门叫早,杨蓓用被子蒙住耳朵不理不睬,只听他在外面焦急地喊,“今天我弟弟带咱们游腾冲,错过可惜啊!”杨蓓迅速翻身起床,资深起床困难户,听到某人的名字,出奇麻利。素颜、牛仔裤、太阳镜,杨蓓跟着寸鹏登上一辆旅游巴士。
到达北海湿地,团友们纷纷下车拍照,寸翔在远处观望,跟游客保持恰当的距离,“寸大导游,谢谢你昨晚英雄救美。”杨蓓不知从哪里窜过来,突然的大嗓门吓了寸翔一跳。“没事没事!”仿佛帮助别人是他的分内事。
杨蓓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寸翔又开始专业地介绍,“你不去看鸢尾花啊?这种花相传是法国国王克洛维在受洗礼时,上帝送给他的礼物,从此鸢尾被视为法国国花!”
杨蓓崇拜地望着有点博学有点诗意的寸翔,却被寸鹏赶来,一把拉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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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主动辍学,去玉器厂做小工。哥哥顺利考上大学,弟弟后经培训成为一名导游。
但是,导游的职业经常让他忧伤,每次看到和父母年纪一般的叔叔阿姨,他的脑海里总要浮出父母的音容笑貌,此生,能有机会亲自带着父母旅游一次,该是多么幸福……讲这个故事时,寸翔一直微笑着。杨蓓心想,这家伙从哪里听来这么伤感一个故事。回头看寸鹏,泪流满面。
晚上,杨蓓又去那家烧烤摊,老板开玩笑,今晚可不要喝醉了,杨蓓撅起嘴巴,我有寸导游怕什么。老板盯着她乐呵呵笑了,你是不是喜欢上了人家。杨蓓的心咯噔了一下,反问,“你说那寸导游家在哪呢,他父母是做什么的呢?”
老板叹了口气,这孩子苦得很,是个好苗子,可惜父母死得早,他就辍学了,还供他哥读书。杨蓓的眼泪就稀里哗啦滚落,她很想马上见到他。
第二天,杨蓓早早收拾好,在门口等哥俩迎接她,上午第一站是购物,杨蓓买了一款翡翠玉扣。在美名远扬的樱花谷温泉面前,温泉控杨蓓居然弃权。乘大家都去泡温泉时,杨蓓将平安扣赠与寸翔,寸翔始料不及,坚决不要,看着寸翔着急推辞的样子,杨蓓突然抱住了他,一脸梨花带雨,贴在他的胸口。
寸翔,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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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鹏泡完温泉出来,看到杨蓓的短信:公司临时有事,提前回京!怅然若失之际,弟弟走来,将手中的平安扣交给他,让他转交杨蓓,寸鹏表情复杂。寸翔感觉得到,哥哥很喜欢杨蓓。寸鹏在大学里暗恋她4年,毕业后一直没联系,这次突然空降重庆,寸鹏欢喜得几夜未眠……可这一切像沙子从指缝里漏走。当天,寸鹏也离开腾冲。
送完客人后,寸翔骑着自行车回家,这时,一个衣袂飘飘的女孩从小巷尽头走来,寸翔眼睛睁大了,你不是回北京了吗?杨蓓撅起嘴巴,你哥这么容易上当,还能当片儿警?
两人坐在瀑布对面的石阶上,寸翔说,“你的玉我已转交哥哥还你了,我衷心祝你们……”杨蓓赶紧堵住寸翔的嘴,“我和你哥真的没什么,是好哥们!”
可我哥喜欢你!
杨蓓喜欢的是24岁的寸翔。“我愿意放弃北京的一切,来腾冲和你在一起!你只需点头或摇头!”杨蓓的眼里闪着盈盈泪光,寸翔决绝地摇头,说声对不起,便骑单车消失于夜色中。夜彻底地黑了,瀑布还在哭。
杨蓓回到房间,她全身冰冷,躲在被子里哭,哭完,在荒废已久的微博上倾诉,很快来了不少人围观,说既然爱了,就勇敢去追吧!可是,腾冲的阳光已蒸发了她的勇气,她不敢再向他靠近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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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杨蓓已在和顺古镇开了家咖啡馆。她在盛开三角梅的屋顶花园逗猫、晒太阳,间或呆在店里,听南来北往的客人讲他们的旅行故事。
每天黄昏,她会躲在暗处,看寸翔带着一茬又一茬客人住进和顺朝阳楼,贴心的声音偶然被风送到耳际。杨蓓已感到知足了。爱一个人,不就是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安静地守望吗?
直到有一天,寸翔跑到楼顶,将杨蓓从摇摇椅上拉下来,“我哥出事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杨蓓简直不敢相信。
寸翔没有回答,拉着杨蓓到了机场,当晚,两个人来到重庆。大坪医院,病床上的寸鹏刚从手术室出来,有个眼睛红肿的女孩悉心照顾。大约半个小时后,寸鹏吃力地睁开眼,看到寸翔和杨蓓,欣慰挂在嘴角。他用全力将手心的玉扣交给寸翔。
“弟弟,好好照顾她!”说完,又闭上眼睛。
寸翔泪如雨下。病房外,女孩幽幽地说,今年九月,我和寸鹏已领了结婚证,打算元旦办婚礼前再通知你们。谁料他在执行任务时,被岁徒捅伤,幸好抢救及时,才保住性命。
杨蓓拉着女孩的手鼓励,“妹妹,你放心,片儿警同学福大命大,以后有你们的好日子!”女孩破涕为笑,“你们也是,早点结婚喔!”
杨蓓的脸腾地红了,寸翔的目光也无处安放。
一个月后,寸鹏出院。杨蓓和寸翔返回腾冲,在机场,寸鹏穿一身警服,干练英武,他给弟弟和老同学行了一个军礼,然后拥抱寸翔,“弟弟,谢谢你当初成全了我的梦想。我不会愧对这身警服,我会做一名让你感到荣耀的哥哥。”
哥哥,从见到杨蓓的那一刻起,我就喜欢上她了,是你成全了我。这些话,寸翔始终没有说出口。
飞机到达保山上空时,气流导致机体剧烈颠簸盘旋,乘客吓得尖叫,杨蓓头疼欲裂,呼吸困难,紧紧挽着寸翔的胳膊,突然很害怕失去这一切,她附在寸翔耳边问,“如果这是生命的最后一刻,你最想说什么?”
“我爱你!”迎着杨蓓的目光,寸翔终于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