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一场车祸撞裂了她的中枢神经,也撞断了她的婚姻,孤独的她只得带着巨额的赔偿和满心的凄凉回到上海。
寂寞中,一个北方网友阿芒走进了她的生活。两人的爱情从网上走到网下,久违的关爱润泽了她干涸的心。但是,从网上而来的阿芒又被网络带走了,有始无终的爱让她心灰意冷。
她想到过死,但不舍家人,于是她把她内心的痛苦倾诉于世。事件的巨大反响是她始料不及的,大家亲切地称其为“轮椅玫瑰”。期间,有人想和她一起开公司,也有人想和她交朋友,还有痴情的“小弟弟”向她求爱,跑到她家的楼下大声呼喊她的名字……而就在此时,她突然音讯全无。
半年后的一天,她的电子邮件意外而至。信中,她讲述了失踪半年的缘由,同时还带来一个令人惊喜的消息——“轮椅玫瑰”要结婚了!
异国突遭横祸,深陷轮椅失夫君
1995年1月,日本福冈。
小荷吃力地睁开双眼,脑海中是一些破碎的画面——失控的大巴向自己所乘的出租车拦腰撞来……司机的惊呼声……车身在不断翻转翻转……这已是许久之前的事了,这场车祸让小荷整整昏迷了两个月。
第一个映入小荷眼帘的是一张焦急而憔悴的脸,那是小荷的丈夫明轩。可是小荷并没认出他来。她想点点头,却感觉头痛欲裂,她又想撑起身子,却根本做不到。她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重病监护室里,病床边摆满仪器,自己身上也插满了大大小小的管子。
小荷的命虽然保住了,但由于中枢神经断裂,小荷的下半身完全失去了知觉,她将终生无法离开轮椅。除了肢体的残疾,小荷的大脑记忆系统也出现了大问题,学过的中文、日文几乎全忘记了,也记不得丈夫明轩、父母和亲友们的模样。
外伤基本治愈后,小荷直接被转入福冈的锻炼中心,接受一整套恢复性治疗。年近而立之年的她,要像小孩子般重新学习发音、说话、运动和与人交往,一练就是4年。
一个周末,她被丈夫明轩接回家,精神和身体都已恢复得不错的她对明轩讲起她在锻炼中心的情况。她讲了许多话,可明轩却始终一言不发。到了晚上,明轩终于开口了。他先是告诉她,按照日本当地法律,小荷作为车祸的受害者应得到一笔巨额的事故赔偿金,但因为法律程序非常繁琐,所以车祸后的第4年,他们才拿到这笔巨款。听到这个消息,小荷自嘲地笑笑说:“没想到撞了这么一下子,我们的下半生倒是衣食无忧了。”然而明轩没有理会她提到的“我们的下半生”,仍旧低着头,犹豫着,最后从他的口中吐出两个字——离婚。
小荷惊呆了!这个消息简直比当初被告知将终生坐轮椅还要难以承受。在异国他乡,明轩是她唯一的亲人,两人从恋爱到成家,几乎没有红过脸,马上就要到结婚七周年纪念日了,没想到他却……但冷静下来,心地善良的小荷又开始替明轩着想:自己现在根本无法尽一个妻子的义务,而丈夫正值壮年,这几年已太难为他了。他有选择新生活的权利,如果自己拖着他不放,被迫“拴”在一起的两个人也不会有什么幸福可言。小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人想了很久很久,最终决定同意离婚。
从此,这个叫明轩的男人就彻底消失在她的世界里。离婚后,小荷一直住在锻炼中心不再回家,她的身体状况恢复得很快,然而头脑越清醒,她心理上越痛苦。为了不让病友们看到她脆弱的一面,她没有把自己离婚的消息告诉大家。每逢不开心的时候她就钻进琴房发疯似的弹琴,用她最喜爱的音乐来释放内心最深的悲哀。
回国寂寞网恋,
“两地情”伤口撒盐
小荷的朋友来日本探亲,见到她寂寞的模样,很是心痛,就劝说小荷回国。就这样,小荷坐着轮椅,孤身一人回到了上海。
小荷在上海市西买了一所房子,与父母住在一起。由于接受过良好的恢复指导,小荷的生活自理能力很强,可以坐在轮椅上收拾房间、烧饭烧菜、洗衣服。但空闲的时候,她觉得很寂寞,于是便迷上了网络,天天坐在电脑前“冲浪”。
一次偶然的聊天,小荷认识了一位北方网友。他叫阿芒,与小荷同岁,自称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如今单身,与父母同住,没有固定工作。尽管两人的经历、背景迥异,但从聊天中小荷感受到,阿芒是个细心体贴的男人,感情很细腻。在得知小荷的不幸遭遇后,阿芒几乎天天在网上等着陪她聊天,安慰她,开导她。这让在感情方面已心灰意冷的小荷由衷地感动。他们每天都在qq上交流,一聊就是几个小时,虽然远隔数千里,却感觉两人的心越贴越近。半年后,阿芒主动提出,想来上海看望小荷,还表示要在上海找份工作,安定下来。
终于见到了阿芒,小荷很开心,尽管行动不便,她还是领着阿芒一个人才市场接一个人才市场地跑。有家公司的老总在招聘现场看到阿芒推着轮椅上的小荷,大加赞赏,很佩服他对感情的选择,爽快地把他招进了公司。
阿芒的公司离小荷的家路程很远,路上要换两三部车,但阿芒每天一上完班就乘两个多小时的车来看望小荷。那时,小区的居民每天都会看到一幕令人感动的景象:花园的亭子里,一个男青年跪蹲在女青年的轮椅前,握着她的手,聊着天,两人的眼里满是爱意。如果遇到下雨天,风裹着雨丝把两人的衣服打湿了,他们也毫不在意。阿芒那深情的抚摸和亲吻让小荷的内心泛起了幸福的涟漪,她已经好久没有享受到这种恋人般的爱抚了。
他们的爱情,起初是“半地下”的,小荷怕家人反对就没有告诉他们。然而她的家人看到花园里的那幕景象,看到小荷脸上久违的红晕和她的幸福,便不忍心让小荷楼上楼下地奔波,逐渐默许了这份网络造就的“两地情”。
接下来的大半年,小荷与阿芒就像小夫妻一样地相处。阿芒每天去上班,小荷就做做家务,精心地烧好饭菜,等他回家。周末,两个人还经常外出,足迹踏遍上海的游乐场所。考虑到与自己的家人同住,小荷主动负担全部的生活开支,从不让阿芒操心钱的事。阿芒的工资,全花在给他添置行头上,为了方便上班,阿芒还给自己买了一辆电动自行车。
共同生活后,小荷就不再对网络着迷,可是阿芒的网瘾却更大了。小荷有时一觉醒来,发现阿芒还坐在电脑前与屏幕另一端的陌生人聊得起劲,这幕场景不禁让她有些担心。
一天清晨,阿芒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了看,就跑到卫生间,插上门回电话。回来后小荷装作无意地问他,是谁的电话,他有点窘,说是一个女网友发来的,没什么意思。自此以后,阿芒每天都会接到类似的“叫早”短信,他躲在卫生间里回短信或者打电话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有一次,小荷亲口听到阿芒的同事说,他在公司里也有许多短信息,如果工作上遇到点不开心,所谓的女网友就会在第一时间打电话来安慰他。
到了这时,痴情的小荷终于痛苦地意识到,她与阿芒的爱情已经过了激情期。没有婚姻的约束,建立在网络基础上的爱情是何其脆弱!作为一个健全的男人,阿芒随时都有可能从她身边走掉。一想到会有这样的结局,小荷的心剧烈地刺痛着。尽管小荷知道阿芒的心在渐渐走远,但为了这份曾经给予她无限安慰,支撑她劫后重生的爱情,她还是不忍心主动提出分手。于是她每天都沉浸在患得患失之中,同时也为自己离不开轮椅的命运而深深地自卑着。
2003年1月底,阿芒以回家过春节为名,吃过年夜饭就回了北方,很长时间没与小荷联系。生活中一下子缺少了爱,小荷非常不习惯,尽管她心里明白阿芒想就此全身而退,但她还是在qq上痴痴地等着他。
一天,阿芒突然给小荷打来电话,听上去他像是喝醉了,言语不清地说自己的身份证让父母扣下了,父母不同意他远行,他希望小荷能够到北方与他一起开公司。这个理由实在太蹩脚了!小荷的家人一致反对她再对这个人投入感情,一时间小荷又消沉起来,天天茶饭不思,每晚都要吃许多安眠药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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