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顺永昌二年(即清顺治二年,1645年)正月,李自成放弃西安,率余部东出武关,南下湖北,节节败退。同年4月,李自成率领的大顺军余部与英王阿济格所率清军,在武昌城和九江附近激战,大顺军大败,溃不成军,四散奔逃。激战中,闯王李自成血染战袍,被乱箭伤了一眼,慌不择路,单人独骑进入了赣鄂交界处的莽莽幕阜大山。
话说被乱箭伤了一眼的闯王李自成,一路饥肠碌碌,伤寒交迫,昏昏沉沉的,只得俯身在战马上,信马由缰,任由战马驮着他往大山深处狂奔。战马在崇山峻岭一路奔跑,已是暮黑时分,来到了一处快要破败的寺庙前,马背上的闯王再也坚持不住,翻身跌落马下,人已经昏厥过去。
破败的寺庙里,一青衣老尼在守着一盏青灯枯坐着念佛经,旁边站着一个妙龄少女,俊俏的眉眼里透射着无尽的哀怨和依恋之情。听到门外马蹄声响,少女惊醒过来,道:“这大黑天的,也不知是谁来了。妈,我看看去。”老尼只是枯坐着,口里念叨:“孽缘!孽缘!”
少女打开庙门,举目张望,只见庙前一匹战马在“咻咻”喘气,一个黑黑的人影一动不动躺在战马旁。这少女也算胆大,近身看时,原是一位血染战袍的大汉,已经不省人事。少女忙把战马栓在庙门外,用尽全身力气,才把大汉半拖半背弄进破庙。
经过这番折腾,闯王才悠悠醒转,但是浑身提不起一丝力气,睁开没有受伤的一眼看时,昏黄的青灯光芒里,曾在北京城里抢到的那个吴山桂爱妾陈圆圆竟娇喘吁吁气喘连连地站在身旁守护着自己,闯王失声惊叫:“圆圆啊,你怎么也在这里?”心里一激动,人又昏厥过去。
少女大惊失色,心道:“这人也真奇怪,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啊?”俯身看时,见那大汉又不知人事,便只得帮大汉脱下战袍,清洗箭伤,弄些草药敷在受伤的眼睛上包扎好,扶在隔房的床上躺下。那青衣老尼自始至终只是坐在一旁冷眼旁观,既不出声也不上前帮忙。
第二天一大早,闯王才醒转过来,摸摸受伤的眼,那眼却已包扎好,独目张望时,见战袍和宝剑安放在床边,战袍上的血迹已经清洗干净,自己清清爽爽地躺在床上。正饿得咕咕叫纳闷之时,房门口进来一个手提瓦罐的妙龄少女,三目相望时,闯王又差点失声惊叫起来,女孩竟象极了陈圆圆!那少女也是十分惊诧:原来昨晚救得的竟是一个这样俊朗的男人!其时闯王才三十九岁,既有着俊朗的外表又有着成熟男人的风韵。少女在闯王的独目注视下,不自觉的羞红了脸。慢慢走到床边,放下瓦罐轻声道:“将军,想必你已经很饿了,起来吃点吧。”
闯王心中一荡,痴痴地看住少女笑道:“圆圆啊,我重伤在身,还是你喂我吃吧。”
那少女更是诧异:“将军,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啊?”
“你还真叫圆圆呀!那我和你可真的是有缘啊!”
“我姓邹,名叫圆圆。是离这不远的小九宫邹家村人。”少女害羞道。
“小九宫?莫不是江西与湖北交界处的九宫山?”
“是啊,我们这里正是九宫山南山半山腰上的小九宫呢!将军,你贵姓呀?”
闯王稍着沉呤,道:“我姓王,名叫自成。路上遇到贼寇,大战一场,不想却流落到这‘一岭分两省、吴楚建雄关’的九宫山来了!”
“将军,你还真是神勇啊!”邹圆圆轻笑道,“我们这里风景秀美、景色怡人。能来到这里,也是你的福分呢!”
闯王笑道:“我最大的福分就是遇到圆圆你呀!”伸出手来握住邹圆圆的玉手,轻叹道:“能与圆圆你相遇,也算是上天不亏我了。”
邹圆圆娇羞万分,内心里却是甜甜蜜蜜,对闯王早已是倾心相许,满脸娇羞道:“王将军,你是高看我了!。”两颗驿动的心在轻松愉快的聊天声中距离越拉越近。
慢慢地,闯王了解了小九宫和邹圆圆家的一些情况。原来,寺庙下去三里地就是小九宫的邹家村,村子不大,住着三十来户邹姓人家,除了嫁进来的女人外没有杂姓。邹圆圆的父亲早亡,母亲是九宫山湖北那边山下姜家畈人氏,父亲亡后,母亲姜氏心灰意懒,决意枯守青灯、诵经念佛、出家修行。邹圆圆孤苦无依,只得随了母亲栖身在破庙里。长大后,在村子和破庙间来回跑动。
中午时分,老尼姜氏从山上采草药归来,见女儿与昨晚所救的那个男人有说有笑,眉目传情,因之老尼修行已久,有点修为,自知孽缘已至,无法阻止,只得独自坐在佛堂前诵经念佛,不闻不问。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便已月余。闯王的伤眼在邹圆圆的悉心照料下已经痊愈,和圆圆的感情也日益深厚。久征沙场的闯王被邹圆圆的美貌和柔情彻底征服了,两人徜徉在小九宫美丽的山水间谈情说爱、好不快活。
这一天,申时时分,闯王和圆圆两人正把一棵自山上采来的小柏树在庙门前栽好,一个獐眉鼠目的青年男人不知自哪里钻出来站在两人身边道:“好表妹,原来你在这里藏了个男人呀!”
圆圆仔细看时,却原来是那姜家畈的远房表哥姜狗仔,正要招呼时,只见那姜狗仔盯着闯王上下细看,眼里充满疑意,一会儿便转身就走。
原来那时间大清皇帝已夺得了天下,山外四处张贴着捉拿反贼李自成的图形告示。那姜狗仔一见便认出了闯王,匆匆就走,准备前去报官。此时的闯王已是斗意尽失,要依闯王原来心性,早追上去把姜狗仔杀了灭口,可此时看看身边的可人儿,竟一时怔在原地,无法追去下手。
傍晚时候,闪电雷鸣,一会下起了瓢泼大雨。闯王自知行踪已露,与邹圆圆分手在即,心里充满了柔情蜜意。吃过晚饭,两人来到房中,闯王搂住圆圆道:“圆圆啊,我本是一名落难的将官,这里终究不是我久留之地,我要走了,等我奔了前程,到时我再来接你吧!”
圆圆一听,泪如雨下:“将军呀,好男儿志在四方。你放心去挣个好前程吧,至死我都会在这里等你归来。我腹内的胎儿今后就随你姓王,我一定会把他抚养长大!”
闯王听后,愁肠百结,却又无奈不便明言,只得强忍虎泪,取过战袍和宝剑道:“我身无长物,这宝剑我就随身带着护身,这战袍给你留下当个纪念,你要想我的时候,就把它晾晒在对门那块高高的山崖上,梦里我都会守护着你们!”说完,咬紧虎牙,转身一跺脚,冲出了庙门。
可怜闯王李自成趁着雨夜在深山逃亡,第二天翻过九宫山后,就被通山高湖乡绅程九伯带领乡勇杀害在九宫山下的牛迹岭。
多情貌美的邹圆圆在日复一日里等待着,等到青丝变成白发,庙门前的小柏树长成高大的大柏树,仍没望见情郎的半点影子。一天天的,圆圆都会把那件战袍晒在破庙对门那山崖上,等着她的将军归来……,生下的男孩也随了王姓,在小九宫的邹家村里繁衍至今。
时至今天,小九宫山上的破庙早已湮没在历史的长河里,留下的只是一堆残破废墟,寺庙名却至今流传下来,依了庙门前闯王和圆圆所栽柏树之意取名----王柏寺。那柏树已是参天古木,一直以来,见证着人世间几百年来的情爱风流。庙对门那块山崖上,闯王的战袍与山崖融为一体,活脱脱一件战袍晾晒在高高的山崖上,成了一处绝佳的风景,乡民们便把那景致取名为“仙女晒衣”,至今仍与王柏寺前的古柏树相守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