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小区里有一棵树,一直陪伴着我成长,大家叫她鸡蛋花树,我叫她“我的树”。肥润的枝丫,宽大的叶子,幽香的花朵,处处显现出勃勃的生机,谁都爱在她脚下流连。上幼儿园的时候,每次妈妈来接我,我们都喜欢从那条路上走过,因为那里有“我的树”。那时她有
三、四米高,大的叶子像妈妈的手掌,小的就像我的小手。
我们喜欢在树下聊天,妈妈经常问我:“今天幼儿园里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能告诉妈妈和‘你的树’吗?我说当然可以啦:“我用大剪刀剪了一个小娃娃。”还有“睡午觉的时候,我把旁边的同学的被子扯到地上了,她也不知道。”“小朋友在厕所里尿湿了裤子。”……妈妈说,难怪鸡蛋花这么香,是因为听了主人很多有趣的事的缘故。
上一年级时,我们还是喜欢在“我的树”下待着,她已经有五六米高了,张开来就像把大伞。妈妈总喜欢在伞下写文章,说是闻着这清幽的花香,思维特别的灵敏。我总爱呆呆地看着树上一朵朵的花儿。五片花瓣,张开像一只手掌,合拢来像颗种子,半开的时候就像一个小碗,可就是不像一个鸡蛋,可为什么偏偏就叫鸡蛋花呢?我问妈妈,妈妈说:“我也觉得很奇怪,要不你问问她。
”于是我就仰起头来,选着问那一朵好,我选了一朵最纯洁的,问道:“你为什么叫鸡蛋花呢?”可问了好几声也没有回答,我猜她是听不到,于是我就等着她掉下来,等了好久也没掉下来,我就又选了另外一朵更老的,巴望她早点掉下来。可她也不愿意下来,大概树上的风景好。
上三年级的时候,我们就住在“我的树”的旁边,我和姐姐经常找她玩耍。她可壮了,三根主干,粗黑粗黑的,像健美先生那露出一块一块肌肉的大腿,枝丫也多了很多,快有两百根了吧,撑开来像个大帐篷,可以住上好多小朋友。那天刚下过大雨,地上全是鸡蛋花,我们就把花全捡到雨伞里,居然装了半把伞,我们把花带回家放在浴盆里,满满一盆白的,黄的花,满满一屋子的香气。妈妈说,选一些好的洗干净来煲汤。
“居然可以煲汤?”我和姐姐异口同声地说道。“当然可以啦,鸡蛋花可以入药,有清热祛湿的功效。”妈妈还打开电脑,让我们看百度百科里关于鸡蛋花的介绍。嘿,真有记载。
三百多年历史了。第一次关注“我的树”在冬天里的样子,我已经上四年级了。我和妈妈在小区里散步,无意中又走到树下,我感到很奇怪,光秃秃的枝丫上一片叶子都没有,褐色的枝条短粗短粗的,我从来没有看到她这么孤独的样子,就想留下来陪她,我说:“妈妈,要不我们比赛,说说这枝丫像什么,好吗?”
妈妈很爽快地答应了。我说:“像巧克力棒。”妈妈笑了说:“贪吃的家伙,我说像老人的手。”“鹿角。
”“珊瑚。”“水草。”“拐杖。”……我的想象力一下子就活跃起来,越说越稀奇,连巫婆的发饰,一个可怕的梦,外星人都能想象出来。
“妈妈,她为什么要落叶啊。”我好奇地问。“这叫舍得,有舍才有得。”妈妈盯着枝丫说。
我觉得这个答案莫名其妙。今年盛夏的一天,妈妈让我去看“我的树”,呀!好壮观!她已经长得有十来米高了,肥润的枝丫,多得数不清,怕有三四百支了吧,伸展开十多米,遮蔽了天空,活像一个大帐篷,可以住得下十几口人呢。妈妈说“你看她舍去了老叶,又得到了新芽。”我还是不明白:“那还不是一样吗?一样的花,一样的叶。
”妈妈拉下来一根枝丫,小的叶子也比妈妈的手掌大多了,再细看那花,花瓣更肥厚了,颜色更鲜了,香气更浓了。“嗯,妈妈,我明白了,她得到的比她舍去的更多。”妈妈用力地亲亲我:“我的女儿悟性可高啊。”这十年里,我和“我的树”一直在长,一直在长,遇到风霜学会保存自己;遇到阳光雨露,要拼命地长,要尽情地展现生机。
始终都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