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那个点,我在一片漆黑中望着那金一色的一点,有且是我如今唯一能用肉眼看到的那个点。我感觉到,在这个只有我和那点共享的世界里,我之所以能看到它且只能看到它,是因为它能望见我且只能望见我;而之所以我看它只是一个点且是一个很小的点,看似是由于我和它距离很大的缘故,说不定它比我大多少倍呢!
可是,如果那点真的很大,而我确实过于渺小,那它怎么还能注意到我呢?就像一个葡萄球菌和一个人相处,一只苹果放在地球表面一样,后者怎会留意前者呢?
不,一定会的,一定会有影响的。当你发烧恶心打喷嚏时,不就是那葡萄球菌在向人证明自己还活得很好?当一只苹果成熟坠落时,不就是告诉人们它在和地球吸引,从而孕育了“引力”——这个受争议的事实?更何况在这个只有我俩的世界里,我所拥有的蝴蝶效应该会更大,其影响也必定是增倍的。
或许有人会问:“说不定是你很庞大而那点很小罢了,其实你们的距离是很近的啦!”
是的,也许会是这样,但无论如何,无论我和那点谁更渺小,只因为我能看见它,这才证明了它的存在,而就因为我看到了这个真实存在的小点,这又更证明了我个人的存在(或许那点也是这么想的吧)。这么一来,我的存在也就意味着它的存在,它的存在也就意味着我的存在,我们是互相证明,互相支持的,是互相依赖,互相勉励的。更进一步说,或许我就是它,而它就是我——这也说不定,只是我和那点的关系就如同意识与大脑,谁又能具有天生就了解自身大脑结构的意识呢?
也许有人就会再问:“说不定,你和那点儿都一起不存在,是完全消失于世的!”
这很有可能,就如同金鱼理论所说的那样,我正处在看似真实的虚幻中。但我想那人一定忽视了一点:即使我和那点都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但既然我能感觉到它,且它也能感觉到我,我们双方就已经能组成一个世界了,无论这个世界是大是小,都会是我和它存在且真实存在的条件之一。
我望着那点儿,我们仍处于失重的游离中,没有东南西北,没有上下左右,但我仍然执著地望着它,是因为且完全因为如果我不看着它,我与那点儿的世界就被完全分成两个世界,此时就没有仍何事物可供我感知了,这意味着我要,且它也要从这个世界上完全消失了(当这个世界只剩下唯一一个事物时,存在的意义也就完全消失)。
这时,有人会接着问:“既然你这么想存在,那你存在的道理是什么,你的存在只是为了你自己吗?”
“人为己而存”是不会有异议的,但其实质却是为了他人而存在的。如果我消失了,那么这个世界上本与我共存的那个点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它会怎么样,难道一个事物有资格决定另一个事物是否能存在吗?既然我和那点儿共存过,且我和那点儿也需要共存着,那么我的存在也就是那点儿的存在,我就是为了那点儿的存在而存在的!
我心依旧,那点仍然。它在我的视线尽头闪烁着、波澜着,冥化着思想,蓄容着力量,散发出柔和的金色的光,欲泯灭,又似新生,不停地变幻着,尽情地展示着它的美…我感到暖暖的,感到它为存在的渴望——并渴望永远永远地存在下去。
我陶醉其中,庆幸着自己“为点而存”的抉择,这时又有人发问了:“美好的事物啊,但这是不可能永远地存在的,你想过你们的开始或结束吗?”
的确,这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一切理论都在世界的奇点而丧失,因此未来是不可预知的,由于我们很难超越这个世界所在的全息图,所以想找出开始一切的第一推动力是希望渺茫的,我们似乎只能把类似于“物乃由死物而生,为生物而死”这样无限循环的世界观放入脑中了。但如果我们换个角度,就这个只有我与那点组成的世界而言,这个世界的所有秘密就统统投影在我和那点所组成的全息图上,而对于我来说,我现在只要去探索那个点,描述一切·“现实”,就能知晓一切,搏得真知了。
于是,由此而来的千千万万个“IWONDER(我想知道)”就会造就千千万万个“WONDER(奇迹)”,释放了我生命中千千万万个价值,使我的存在更有了千千万万的保障!
所以真相就是那个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