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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年之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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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级的暑假,我的父母因为有事,而将我丢在了乡下的舅公家。现在回去看看,其实也不过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小村,却给三年级的我带来了莫大的快乐。

菜粉蝶在菜丛中穿梭,短尾的大黄狗从村头跑到村尾,麻雀打着呼哨钻进树丛。在城市里呆久了,乡下的一切都是那么新鲜。

作为新出现的孩子,我得到了村里孩子送的一只金龟子。油亮的壳乌黑乌黑的,被装在附着几块西瓜皮的小玻璃瓶里。只是没什么干劲,一动不动的。玲玲(隔壁家的孩子)告诉我它在装死。

他们带着我在村里到处晃悠,吃蔷薇茎,捅马蜂窝什么的。他们还教我打水漂,胳膊一挥,石头便在水面上点出几个涟漪。他们教我的方法,我却怎么也没学会,就算是日后逐渐熟悉起来,却也最多只能打出三个这样。他们说我不舍得用力,我想他们是对的。

夏天晴朗的夜晚,我便坐在院子中写作业,漫天繁密的星光足以将小院照亮。写累了便回屋摸出那只玻璃瓶,往里塞几片西瓜皮,看着那乌黑自以为是地贴着瓶身,一动不动的耍着粗劣的把戏。

到了三伏最难熬的日子,玲玲便拉上几个男生,一起到山后的河流游泳。不用泳镜,不用脚蹼,甚至不用泳衣。就这样和衣跳进水中,溅起几朵浪花。因为是类似山涧的河流,所以有时候潜水下去再浮起来的话,头上可能会多点东西。最常见的就是些落叶枯枝,还有些金龟子甲壳虫之类的,甚至有人弄上了黄蜂,万幸的是它已经死了。

开始的时候我对那河心存畏惧,只敢坐在岸边的石头上远远地看着。后来之所以下水了,是因为总是被男孩们当成水仗的目标,希望回击了而已。虽然我从来没有赢过他们一次,但还是很快乐。

暑假就快结束了,自然是是舍不得的,于是我和玲玲约着半夜跑出来玩一玩,说是玩一玩,实际上也不过是像那只短尾大黄狗一样,从村头晃倒村尾,再晃回家。

那天大概是七月十五、十六这样,大人们都打起了鼾,我将那只金龟子装在裙子口袋里,踩着后院的一堆废砖翻出了家。玲玲早就在外头等着了。

碰了头,我们一路小跑,直到确认远离了自家在恢复了正常速度。不知不觉的就跑到了后山那块,因为夜晚的关系,后山很安静。只有那条涧仍在不知疲倦地奔跑着,怀中挟着天上的月光。

玲玲突然问我,

能不能和她做一辈子朋友。我很肯定的回答,说已经做了两个月朋友不外乎坐上一辈子的。她笑着说我也不外乎做一辈子朋友。

结果那个在纯白月光下的约定在暑假结束便消逝了。无论它在暑假是多么耀武扬威,也会在九月份到来的瞬间灰飞烟灭。

四年级开学两月后,我从行李袋中翻出了那只小玻璃瓶。西瓜皮早就被啃光了,这回,那乌黑是真死了。

夏天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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