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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前木兰依旧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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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兵了!

军帖上赫然写着父亲的名字。征集的人那么多,名字都密密麻麻地列在上面。然而在她眼里,偌大的文告只有他父亲的名字。

怎么办?坐在织布机前的她心事重重,手里的梭子提起又放下。年老的父亲如何经得起沙场上的残酷?她那幼小的弟弟更受不了战争的血腥。

父母的叹息又一次响起。无奈回房,铜镜里分明是一张愁苦的脸,哪里似平时笑脸明媚的木兰呐。

不似木兰……几个字从脑海中跃出,生成了一个大胆而极其危险的想法。

她知道何谓“欺君之罪”,知道何是“严明军纪”,知道这是千古来从未有过的一举,但她更知道这个家里只有她可以挑起这个担子!

第二天,身着男装的她在大家惊异的目光下,拿出了表示新兵身份的腰牌。

父母无言,只有哽咽着帮她打点行装。

月凉如水,她再一次换上女装。想到明天就要出发,心情激动的她无法入眠。漫步庭前,但见那株在她出生时栽下的木兰,正酝酿芬芳。

行军不是儿戏,尽管早已清楚这中的艰苦,但当看到搭在黄河边那成排的军帐时,仍心生凄凉。

天当被来地当床,浩瀚的黄河水轰鸣在耳。天寒地冻,年老的父亲怎经受得住?幸好她代父从军,否则父亲可能连这关都过不了。恍惚间,便不再听见黄河流水了。

次日微亮时,前线告急的消息便传了过来。部队立即出发,天黑时到了黑山下。

天地苍茫,马的嘶鸣声充斥着耳朵。她独站在山头,心里激荡不平。

从出征时起,女扮男装的她便是戴罪之身。若不讲倍努力,今后如何立足?如山军令不容女儿娇贵,她改了名字,亦改了身份。她与他们一样尘土满面,豪迈爽朗;与他们一样不拘小节,更要不顾生死。

初上战场,手中的兵器却无法杀敌——不够锋利的不是刀刃,是她的心。犹豫之际,敌兵一刀砍伤了她的左手,鲜血汩汩而流。

“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他亡!”同伴手起刀落,解决了敌兵。同样年轻的脸上却有着她所不及的沧桑。

尖锐的痛意激起求生的意志。兵刃一路疾舞,谁也不知道上面沾了谁的血,只知战场上只有血光和哀嚎。

战鼓终于停了。万籁俱寂,残阳如血。尸横,遍野。

从那时起,她似乎明白了很多,可又似乎有更多的不明白。

寒衣破,故人亡。

整整十二年,匈奴人在十二年的反抗后终于低下了头。

那一夜,三军欢腾畅饮。而十二年前的老兵们,只留下区区十数人,自然包括她。

天子要论功行赏,而她对那些高官厚禄早已无心,只求快马一匹,速回故乡。

家里的父母早已是白发苍苍,年幼的弟弟也已长大成人了。

回到房内,她脱下了那身戎装铠甲,换回了旧时的衣裳。

门外的乡亲们早已摆好了宴席与她欢庆荣归故里。

十二年的光阴流过,她似乎从未改变,只是大街小巷里多了一个关于名叫木兰的女子的传奇。

又是月凉如水夜,待坐庭前,唯有木兰花的香气依旧清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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