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75年的冬日,当哈桑停下来,转身,双手放在嘴边,对阿米尔说:“为你,千千万万遍!”的时候,阿米尔又怎会意识到,当他再一次看到他笑得如此灿烂,会是二十六年之后,在一张褪色的宝丽莱照片上?他又何尝料想到,在二十七年后,在面对着索拉博,因《沙纳玛》里哈桑最喜欢的英雄之名、哈桑的儿子,他会听见自己说“为你,千千万万遍。”
——写在前面
已不记得了,在多少个夜晚,捧着卡勒德·胡塞尼的《追风筝的人》,深陷其中,难以释手。有时,我憎恨所有的人——爸爸、阿米尔、拉辛汗、哈桑……但有时,我发现,我是如此地深爱着他们,爱得难以自拔!即使是阿塞夫,我同情他,也要感谢他,是他的不锈钢拳套,让阿米尔从二十多年的梦魇中逃脱,卸下了背负二十多年的愧疚、自责和负罪感。
而今夜,当我最终合上厚重的书本。虽然,眼中再次不争气地噙满了热泪,我仍久久审视着书的封面——紫色的天空、暗红色的云、淡漠的夕阳和那拉着长长玻璃线的风筝的剪影。我知道,那玻璃线上必定沾满了阿米尔、哈桑、索拉博的鲜血,友情?抑或亲情?但我明白,这三个人的一生注定纠葛在一起——是难解的纠缠。但奉安拉之名,我真的希望,当一个成年人在一群尖叫的孩子中奔跑,追逐那只断了线的绿风筝,那个饱受教派纷争、种族歧视、战争磨难之苦和成人的玩弄、欺骗之痛的孩子,他的脸上可以永久保持那斜斜的微笑……
至今,那句话仍在我脑海回荡:“为你,千千万万遍!”在此,我真的要感谢安拉,感谢胡塞尼,是他,让我如此深刻地体味到忠诚与血缘的关系。美丽的小说,一段没有前景的友谊,一个令人心碎的故事,交织着救赎与自我救赎的艰难历程;也是他,以敏锐、真实的笔触对阿富汗人与阿富汗文化的悲悯描绘,让我如此真切地感受到阿富汗其独特的古老文明气息和魅力,并为其近代以来的悲惨历史而哀叹不已。
其实我很怕——
怕自己的文字过于无力,无法承载书中太多的人、事和幸福、悲伤;
怕自己的描述过于乏味,无法展现原著中如斯摄人心魄的情节起伏与跌宕;
怕自己的情感过于虚伪,无法领悟故事中对人性的质问、爱与背叛的矛盾纠结
……
但正如伊莎贝拉·阿连德所说:“这本小说令人震撼,很长一段时间,让我所读的一切都相形失色。文学与生活中的所有重要主题,都交织在这部惊世之作里:爱、恐惧、愧疚、赎罪……”
在此书中,作者以其对祖国的挚爱之情和对人生的反思,向我们真切诠释了爱与罪恶:
阿米尔对哈桑的无情背叛、前苏联对阿富汗的非法入侵、塔利班对哈扎拉人的“种族清洗”等等,无不向我们揭示了人性的丑恶和战争的罪恶。
但即使在苦难之中,爱的伟力仍可冲破所有的阴霾,让我们对主所赐予的一切心怀哪怕一丝的希望。爸爸从阿富汗有权有势的大富翁一夜之间落魄为美国的某一加油站工作人员,但他仍秉承着为人的信条、坚持着单纯的信仰,且无怨地继续为阿米尔献出自己的后半生。即使在临终之前,也强忍着癌症的折磨,尽最后一次为人父的责任——让他如愿取得贤妻索拉雅。至于哈桑,更是为了阿米尔少爷倾尽一生。他的爱,无私而伟大。明知自己遭受少爷的残酷背叛和驱逐,他也只是默默忍受、颓然地离开。但是,他仍旧是无时无刻不牵挂着他、为他祈祷,最后竟为了守护阿米尔的家——少爷和自己诞生并一起度过曾经美好的童年的地方而被塔利班无情射杀,和他一起死去的,还有他深爱的妻子法莎娜。
但他何尝知道,自己和阿米尔少爷竟是同父异母的手足,可命运捉弄啊,身为哈扎拉人的他,注定为身为普什图人的兄弟阿米尔凄惨地穷尽一生。然而,可幸的是,他留下了索拉博,正是这个像极了哈桑的孩子,让阿米尔找到了一条重新成为好人的路——在2001年毅然重返动乱的阿富汗、重返久违的喀布尔,从塔利班的魔爪下救出索拉博。他是他良心的最终归宿。
故事如此残忍而又美丽。作者以温暖细腻的笔法勾勒在1975年的冬日,当哈桑停下来,转身,双手放在嘴边,对阿米尔说:“为你,千千万万遍!”的时候,阿米尔又怎会意识到,当他再一次看到他笑得如此灿烂,会是二十六年之后,在一张褪色的宝丽莱照片上?他又何尝料想到,在二十七年后,在面对着索拉博,因《沙纳玛》里哈桑最喜欢的英雄之名、哈桑的儿子,他会听见自己说“为你,千千万万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