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是不断有人过来排队,拿号,向你
说话,一次掉下一个勺子
它们眼睛后面拖着长长的黑线
这个世界多象一个巨大的毛线球
“我们来织毛衣,踢毛线球吧”
有人突然转过脸,“那是我的尾巴”
猫在玩它的尾巴,“那么我们是?”
“你们是一排虱子”
但是谁是猫,“我是猫”
一个虱子从队伍中探出头
它长了一张猫脸,“你到底要加入哪边”
后来你脑子里嗡嗡叫
后来所有饭盆子都对你敲
后来毛线团、猫和虱子一起发问
“对不起,可我只愿意是人”
你越来越低,伏下去,一根毫毛
再后来,游戏就重新开始了
海水退下,露出冒着热气的岩石
人群分开,发出海浪的低哗
你一个人站在舞台中央
“大家要玩‘排排坐,吃果果’的游戏吗”
“大家手里为什么都拿着勺子”
“大家要从萍果头上开个洞,吃它吗”
但萍果,它满面通红,望住你
它发烧,高烧39度
它多象一个小太阳,或婴儿
“我们放过婴儿吧”
“我们可以吃它爹D,妈咪,爷爷奶奶”
“但我们”放过青色的小婴儿
用鞋盒子把它种到地里去
后花园那棵萍果树下,明年
“我们就可以收获一个萍果婴儿”
“明年我们又有食物了”
如果脚趾头变成一只贝壳游走多好
如果藏在石缝里不出来多好
不被人踢中,捡到
很远的手臂不一会长一会短,那些勺子
不敲得那么古怪那么大声
我们敲我们敲
我们敲饭盆子,敲我们的课桌
“还不下课吗”,下课下课
我们敲我们的手指甲,脚指甲,敲我们的门牙
“还没蛀光吗”,
敲水杯,敲它的西瓜脑袋,“熟了熟了”
“快点摘掉吧”
我们继续敲,从蛋壳敲出一只小鸡
敲开一束光,它藏在电池里很久了
光流出水,它是在流泪吗
“瞧,不用鞭刑是不行的”
我们再加上火刑和罗马柱
把脚架在脖子上,挥舞着皮肤
“我们胜利了”,瞧呀,她胜利了
她真美,她是最美的
一只母虱子
我给她戴上花的指环
献上白垩纪的环保草根
我们洞房,我们先比赛潜水,跟着
她突然惊喜地大叫,“成了”
她打开手帕,游出一群绿色的塑料虱子
我们的孩子
她真行,她给我戴上一对塑料皮球
“现在轮到你当母的”
她骑上一头塑料香蕉,开始
掌掴我,我疼,我晕菜,倒下去
变回手和脚,“你是猪!”
她不准我揩油
她给我吃饭,我哭了,十分悲哀
我多么渴望她的掌掴
我头昏眼花的十个太阳,我决定
当一头好猪,每天都不说话
有人问我,我用猪尾巴回答
左边是,右边不是,朝上A
朝下B,“你真牛B”
参观我得订票,用钱买,坐飞机飞
她也在参观队伍中,拿着勺子
“是我不对我们回家吧”
我的舌头退化,我抬不起头
我只能轻轻吻了她一下
“你这只可恶的虱子”
她惊恐地后退,满手是血
我死后葬在八宝山
对面,八宝粥
我的下场是一个纸杯,写满
虱文,“他的一生是努力成为猪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