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失去了春日的柔和,夏季的狂热,却多了几分稳重,带着些微凉,令人时不时地打起了寒战。阳光也减退了原有的活力,像一位迟暮的老人,无力地抚摸着这片青黄的稻田。风一吹,稻田泛起了阵阵的涟漪。远远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浮映在这层层的涟漪之上,原来是他。
老汉又在稻田里忙碌了,为了今年的收成,他不知道有多少个日夜未眠了,他瘦了许多。老汉停下手中的活,耗子似的从稻田里钻出来。忙了一下午,他已累得疲惫不堪了。他走到田埂,懒散地坐在一丛茸茸的杂草上,摸出水壶,仰头“咕噜噜”地灌了起来,像头骆驼畅饮甘泉。一气喝完,满足地打了几个饱嗝,精神多了。
老汉拧紧了水壶盖,随手从衣袋里摸出一包草烟。燃着烟,深吸一口,许久,才缓缓吐出一缕淡淡的烟雾,微风一吹,在头顶打了几个旋儿,袅袅散去。他叼着烟,双眼直直地凝视着这片他耕作已久的稻田,轻轻地叹了口气,眼神突然暗淡了许多,显得有些无奈。
今年这里闹蝗害。经过几次人虫“大战”,老汉最终以失败告终。如今他能做的,只是每天来田里捉捉蝗虫,他别无选择了,他得靠这几亩薄田维持一家的生计,更重要的是还得给在外地读书的女儿寄生活费。可他从上个月开始就无力寄了。想到这里,他的眼睛一片晶莹,泪水打湿了他刻满皱纹的眼角,他的鼻子酸酸的、红红的。
他想起了前几天女儿的一个电话。女儿说她在学校一切安好,找到了一个勤工俭学的岗位,叫他不要担心,叫他好好照顾自己。可女儿的心思怎么能瞒得过父亲呢?毕竟自幼没娘的女儿打小都是跟着他的。他没有揭穿女儿,沙哑着嗓子说他也过得很好,叫女儿好好读书,过得快乐点。挂完电话,他一夜未眠。
他心里涩涩的,又吸起了那根快燃完的烟,深深地吐出一口烟雾。风吹干了他的眼角,阳光烘暖了他干涩的心。他想起昨天那个做工头的朋友,突然来电说工地急需一名工人,问他愿不愿意临时替补一下。他当然愿意喽!这样一来,有了工钱,他就可以给女儿寄生活费啦,女儿就可以少吃点苦头。想到这儿,他的心宽慰了些。
老汉到朋友的工地做了临时工。刚开始,工地上机械的轰鸣声震得他头晕,他很不适应,一个接一个的重活累得他腰酸背痛。终于,一个月熬过去了,他完工了。他拖着僵直的腿,捶了捶酸痛的腰,靠着墙角慢慢坐下,伸出布满血泡的手,轻轻地擦干一些溢裂的血泡,他一点儿不觉得疼,也不觉得累。他居然打了个盹儿,醒来扭了扭有些发木的腰,满意地朝着家乡稻田的方向去了。
他来到稻田,看了看田里依然稀疏的稻穗,“嘟——”那部旧手机响了,是女儿的来电。他接通了,正准备跟女儿说要给她寄生活费,女儿兴奋急切地说:“爸,这个期末,我又拿到奖学金啦,够我下学期的费用呢……”女儿的声音叮叮当当清泉般奏响,老汉心里乐滋滋的。
远处厚厚的云层经风一吹,渐渐散去,隐隐约约露出一角蓝蓝的天,一束柔和美丽的阳光投到老汉的脸上,晃得他有些眼花,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眼前跳跃着各色的光斑,大大小小的光斑里,慢慢浮现出一片金灿灿的稻田……
选自《语文报高一版》2012年863期
秋风失去了春日的柔和,夏季的狂热,却多了几分稳重,带着些微凉,令人时不时地打起了寒战。阳光也减退了原有的活力,像一位迟暮的老人,无力地抚摸着这片青黄的稻田。风一吹,稻田泛起了阵阵的涟漪。远远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浮映在这层层的涟漪之上,原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