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劲的西风肆无忌惮的扬起了一阵漫天尘土,吹断了枝头的老槐树倒立着一副孤零零的姿态,迎风而立,好像在无情的咒骂着什么……那骂声掺杂着狂风的咆哮,径直的冲向了老墙边那一片不知名的野草丛.向来吵闹的麻雀却好不自觉的也躲到了屋檐下,几声蝉鸣也不敢大声张扬其博学多才的“知了”声.只有几株野草迎击着狂风下的洗礼随着风吹,点头、猛一点头儿!却终不倒下。野草是卑微、平凡的。与参天古木相比一株小草是如此微不足道,与绚丽多姿的群芳相比,一株小草又是如此的平淡无奇。
所以,人们提起草,总会想到那些苟且存活的草民、百无一用的草根、野蛮凶残的草莽、痛彻人心的草芥……但是,倍爱鄙视与压迫的野草对于鲁迅来说;他可被赋予了太多太多的意义!年幼的鲁迅是在百草园中长大的,向来看惯了巍峨挺拔的大树与悠悠白云。许多年后,或许他早已厌倦了不断仰视眺望的姿势,转而低下了头颅向下细细观察。只见那里有爬行草叶间的油蛉,蟋蟀;断砖瓦砾下的蜈蚣、斑蝥;和藏在杂草间忽而直窜云霄的叫天子;还有那许许多多不能名类的野草……鲁迅是在野草丛中长大的,所以他还曾不停的写过无数关于“草”的故事。
在咸亨酒店草民的形象也便是那副穿着破旧长衫而又是唯一一个站着喝酒的人了。那里有个半尺宽的大柜台,穿长衫的上等人踱进店面隔壁的房子里要酒要菜,而柜台外则是另一群短衣拂袖而又饱受鄙夷的劳动者。而穿长衫的草民怎能站在柜台外呢?孔乙己挣扎在人性尊严的边缘,死守着读书人的身份,却终不肯脱下那象征性的破旧长衫,流为窃贼,也极力声辩“窃书,不能算偷!”沉重的笔尖不光勾画过历史上的汹涌的波澜,低调的笔触中会刻画活每一片痛苦呻吟着的草和草民。那里是一片被狂风摧残过的旷野,有饥饿者的白骨、有贪婪者的狼视,却单纯少了一些关于人的痕迹。他不怕千夫所指疾仇咒骂,情愿俯下身来为普天下敢于战斗的草民当牛做马!荷戟独步,照着黑暗冷冷地走来,他深知自己面对的敌人便是有着几千年历史的封建势力。但是,只有一个人的战场上他毅然承受着这充满血腥的冷漠与嘲笑。
有人把他笔下的草民看作是伤风败俗的不祥之物。他痛苦的挣扎着,只希望以自己勤恳的劳动,换来最起码的生存权利。哪怕是平淡的活着,但是谁又能给予她呢?祥林嫂带着满身的辛酸和一生的血泪,在大声地呐喊着那响彻天地的声音,震耳欲聋,可仍没有人回答。人全部的尊严就在于思想,而鲁迅全部的价值也全都在于其思想的崇高。鲁迅就是一根草,一根能思想的野草。他为很多像孔乙己一样卑微的小草而思,为那些像祥林嫂一样痛苦呻吟的小草而想,为使中国人能够摆脱人心低的奴性: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为民族的复兴,国名性的改造一直奋斗到生命的最后!草是自然界最脆弱的东西,一捧土一滴水足以致他于死命。而草的伟大,也许就在于它能够认识到自己的可悲。帕斯卡尔说:“人是一根能思想的苇草。狂劲的西风肆无忌惮的扬起了一阵漫天尘土,吹断了枝头的老槐树倒立着一副孤零零的姿态,迎风而立,好像在无情的咒骂着什么……而人的伟大也恰在于能够认识到自己的无知与可悲。”
鲁迅是伟大的,但他又是有缺点的。但他从未隐讳过,坦然面对:“我时时在解剖别人,而更多的是在无情的解剖我自己。”鲁迅总说:“自己只不过是进化连上的中间物而已。”他终究会像地下的草一样等着地下的火来烧。然而,人们却俨然看见;只要是春风吹过的地方,到处又是一片泛着绿波的青青野草……在那本短小的散文集子里,鲁迅给他的《野草》却赋予了特别的意义:根本不深,花叶不美,然而吸取露,吸取水,吸取死人的血和肉,夺取它的生存。当生存时,还是将遭践踏,将造删刈,直到死亡而腐朽。在一片野草从下,我愿化作一株卑微而又平凡的小草,隐匿在他肥厚的枝叶下自制自觉、自省自悟、自生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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