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收获的季节,正是吃玉米的好时候。玉米是我的最爱,凡是与玉米相关的吃食,玉米面窝头、玉米粥、玉米面贴饼子都是我眼中的美食。说来这一大爱好还是从小时候就养成的了。
家乡是沧州大运河边的一个小村庄。小麦、玉米、大豆是主要的农作物。记忆中80年代人们的生活还是捉襟见肘,白面很少,主要的口粮是玉米面和黄豆面之类的,其中玉米面的贴饼子是家家户户的家常便饭。
小时候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看母亲做贴饼子。贴饼子的主要原料就是玉米面,再加上少量的豆面。母亲先用开水把玉米面烫一下,然后加上豆面和一小团发酵的面团,全部揉成一团,放在一边,发酵一会儿,然后切成几个面团,用手拍成大饼的样子。
饼做好了,接下来就是放在锅里烙了。那时农村用的都是土灶、大锅,先用从农田里捡来的玉米秆之类的柴火生火,我的任务就是往灶里填柴火。然后看着黄澄澄的饼出锅,还没等饼放凉就急急地揪一块往嘴里塞,最好吃的是糊嘎巴,又香又脆。
母亲说做贴饼子有两个窍门,一是玉米面要用水烫一下,这样吃的时候就不卡嗓子,二是不用擀面杖擀饼,而是用手拍成饼,这样烙出的饼很松软。
那时每天放学回家,放下书包后第一件事就是拿上半个玉米面饼子,跑出家门找村里的孩子们玩。
从高中开始我就到距家一个小时车程的泊头市去上学,住校,一周或者两周回一次家,看母亲做贴饼子的机会越来越少。每次回家,母亲都算好时间,等我到家的时候就把一盘香喷喷的贴饼子摆在桌子上等我享用。高三那一年的高考冲刺阶段,不再是每周末都回家了,而且回家的时候越来越少,有一次近乎三个月才回了一趟家。
进了家门,母亲急急地问,“饿了吧,想吃什么我这就给你做去”,我说,“是饿了,想吃贴饼子”。母亲听罢赶忙张罗着活面去了,照例我在一旁帮忙,点火,填柴火,一边有一搭无一搭地跟母亲说着话儿。
饼出锅了,我立刻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不知不觉间吃掉了两个大饼。抬头看母亲,却发现她满眼含泪。见我看着她,她一边抹眼泪,一边说,“看把你饿的,在学校吃不饱吧,给你钱少,让你在学校吃不饱”,说着话儿,母亲脸上的泪珠断了线。
不忍看母亲的脸,我自顾埋着头说,“没,我在学校吃饱着呢,今天是路上时间长,饿了,好长时间没吃着娘做的贴饼子了”。
我语无伦次地解释着,试图给母亲一个宽慰。现在想起来这些话是多么得无力。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母亲倾其全力支撑起一个家,对孩子没有抱怨,还因为没能给孩子足够的“温饱”而满心愧疚、自责,这就是母亲的心,母亲的爱。黄澄澄的贴饼子、那一幕就这样定格在我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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