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炎炎烈日下,对面小楼的影子中躺着一条肥大而懒洋洋的蚯蚓,不经意间就会在路人的脚底下成为“血肉模糊”的蚯蚓干。它与科学课上买来的红蚯蚓不同,又黑又胖,看上去一点儿都不精神:走一会儿,望望四周便停下来休息,似乎在干渴的地上寻着水。
许久,阳光向小楼后方逼近,影子被逼得所剩无几,蚯蚓丝毫不紧张,还是爬一会儿,歇一会儿。
不知什么时候,车库里走出了一个穿着开裆裤的小屁孩,手中捧了一瓶空的“尖叫”。他似乎也看见了那只不紧不慢的“行者”,屁颠屁颠地跑回去。我当他是被吓跑了。不想他没过一会儿又捧着“尖叫”颠颠簸簸地跑回来。当时在楼上倒也没看怎么仔细,只见小屁孩把“尖叫”又是咬,又是放地上摔,传来让人惊讶的敲打声。敲了几下,小孩儿把它捧了起来。瓶嘴中喷出的一条透明发亮的水线直勾勾地射在了蚯蚓身边。
蚯蚓应该察觉到什么,立即爬动起来,它观测四周,发现了那“沙漠中的绿洲”正在自己走过的方向,连忙回头行动起来。小孩儿发出了一声怪叫,听不出是欢呼还是恐惧。他不停向后退,边喷着水,水在地上形成了一条线。太阳越过了小孩的脸,但他玩得正疯,并不觉得晒。
蚯蚓随着这条“线”,贪婪地喝着水,却不知与阳光愈来愈接近。终于,它身上发出刺眼的反光,它傻傻地愣住了,一动不动,它并没有逃亡,而是将弯曲的身子伸直地躺下了。小孩停下手,觉得没意思,便回去了。
这让我十分同情蚯蚓的遭遇,它上了男孩的当却毫不知情。但我也十分佩服它,就算有一点水也不放弃生的希望。可我又觉得此刻的它就与许多放弃生命去自杀的人一样傻,躺下来静静等死。午后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想必它很快就会被晒成蚯蚓干。或许它已经竭尽全力,明知道危险,却禁不住诱惑,毫不犹豫地朝希望爬去,在它得到生的希望的同时要付出死的代价。
我不忍心看一只蚯蚓缩水的过程,倒希望它在天国能早些醒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