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外公已经去世了四年多了,但我有一件事情至今也没有忘记。那是一个秋天,我才七岁。清晨,“吃饭了!吃饭了!”一句非标准的普通话传来,一定是外公,我大概听了几百遍了吧!这是我外公刚学的,想到这里我哈哈大笑。“笑什么笑啊!这是21世纪的高级普通话。”外公嘿嘿的笑着,露出了满嘴的漏洞的牙。我心里想“比我还会吹,还什么高级普通话。”
外公的普通话尽出洋相,他自己也非常清楚,但却越说越有劲。家里人差不多都习惯了,而我不喜欢听外公的普通话,他说普通话还不如继续说江西话。我很想把外公的普通话纠正过来,但我也说不好普通话。那时大概年少无知,我说了他两句,但他不理不睬,我火冒三丈。这次以后,我都找机会纠正外公的普通话。机会来了,今天是星期天,我不用上课。我跟外公去锻炼身体。外公提醒我说:“换鞋。”我一边换鞋,一边对家人说一个秘密后,就发生了这么一幕。大姐姐用高级的普通话对外公说:“记得卖菜。”外公带着一肚子的问题和我一起出了门。
接下来几天,我和姐姐配合得天衣无缝,于是,我们家有三人都说着高级普通话。把“母鸡下蛋”说成“木鸟下蛋”,把“小朋友”说成“小蹦友”。更好笑的是我把“彩排”说成了“坦白”。外公说:“你做错了什么事情要坦白?”第五天,外公终于忍不住了:“你们怎么也学会了‘高级’普通话?”我抱怨地说:“都是被你传染的。”外公说:“情况太严重了,那我只有改了!”我忍不住笑了。我疑惑地说:“你别又学会了21世纪的江西话。”执着地说着高级普通话的外公已经去了,那声音想起来不再是别扭,是那么的亲切。
而现在想听21世纪的江西话,也已经没有机会。我要学好普通话,好在梦中与外公讲话,他听得清楚,听得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