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合乡村火
阴森的洞窟,藏得住身子,却掩不了恐慌。明晃晃的山火,木房如柴一样燃烧,邻里乡民如火精灵一样在烈火中乱舞,生命就这样被轻易的剥夺。他动也不敢动,任凭心如刀割,恨如潮水,也不敢冲下山岭,扑救山火。因为他知道,这火,救无可救。甚至,他若身影一动,那么,他可能也将如邻里乡民,被这烈火烤烧。
因为,这火,并非天然之火,而是人炼之火,源于人心,聚于人手,发于空际,烧于村间。而这炼火之人,他就在小村之衅,烈火之旁。身形消瘦,人高如竹,两手之间,尚还火影烈烈,随风招舞。他知道这是谁,他不能惹,他惹不起,他正是为他而来,而乡民邻里都为他而死。他无限愧疚,却又无计可施。深藏于山岭之上,石窟之中,若然他冲动一怒,欺出那幻像之洞,必定被他发觉,然后枉受烈火之焦,以致白送性命,还辜负邻里乡民以命搭救之心。他不能,他深知。虽距离遥远,影影绰绰看得见那个炼火之人,他还是不敢乱动分毫。若非幻像之洞,稍掩其形,微盖其声,恐怕他也早被那人发现了。他谨记合烟公的话。但得生,必可仇。
他,为生而恨,为生而忍。
转动着双眸,他看着一袭黑衣,双手生火的如魅之人,环小小的村子一圈查找,未再发现可烧之房,可焦之人,随即双手指天,火影交叠,再向地一指,火影幻化成蓝色火焰,已移到脚底。轻风一过,那人便浮空而去。
他闭上湿润的眼,趴在洞中,双肩,微微的耸动。
而他曾居住过的小小村落,此时已完全成为一片灰烬。曾与他欢笑同乐的邻里,也已经化身烟尘。虽然,村不大;虽然,邻里不多。
他噙着泪水,钻出那阴森的洞窟,任单薄的身体,在清晨的凉风中轻轻擅抖。从这一刻起,他知道,他将来担当怎样的使命。
今天,正是他十三岁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