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总喜欢将桌上的肉块咬成小块,然后再用筷子夹着往爸爸的稀饭里一塞,白色米饭仅如垂落的雾凇,柔绵的饭粒将肉块的颜色消融,像投入的父母的怀抱,藏匿于稀饭之下。反复的将桌上的菜肴意义数过,精炼出最可口的这么藏着,为的就是送给劳作一天的爸爸一个小小的惊喜。
于是,往后的日子,那颤巍的手指愈加熟练,可夹给将菜肴藏在稀饭下的这种做法的次数却越来越少。转而,每逢过节,总是用金钱,蛋糕,贺卡,鲜花也代过,我那时认为,这些贺礼比夹肉藏在稀饭里要更高贵,更是完美的礼节。我将小时候的那些种种全部淡忘,在我的眼中,不过是幼稚的举动,当然,夹菜的这个记忆,濒临时光的磨灭,因为还有能代替这种“孝敬”的做法。
可有一次,眼泪洗礼了面颊,心中惆怅着,感觉世界是黑白颠倒。我拖着疲倦的脚步,来到餐桌,爸爸已经备好肉菜,可惜被风吹凉了。
他的一言不语,使整个厅室里的空气都仿若凝固,我更加苦恼了,认为所有的失误都归根于我,我拿起饭碗,用筷子将冰凉的稀饭扫进口中,想早早脱离这凝固着伤心的空气。
忽然,筷尖似乎碰着了什么硬物,用筷子挑出来,不想再小小的稀饭里竟拥挤着餐桌上所有的菜肴,像倏忽被光亮催醒的雏鸟,一下子涌出了巢。
我吃惊的看着爸爸,他还在低头吃饭。那白发与皱纹这时是显得那么陌生,弥漫着伤感的味道。我顿然明白了,小时候给爸爸的惊喜,现在却送给了我。
“别想那事了,吃饭吧。”他依旧低着头说话,可字字却如千铅,震碎了噙着的落泪。
“谢谢”,我嗫嚅的回答这藏于饭下的父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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