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炭在小酒店出门一道拐径,尽力缩卷于泥墙夹角,独自喝一坛闷酒,首尾没有一句嘀咕的酒语。恰时店掌柜走来,咦道:“怎么在这里?”尹炭舔尽末口的酒露,却不做半声,颅子还是低着。
王掌柜握着右手的扫帚,他欲打通在这里和店隔的墙,在这多摆几张桌凳,巳时辰约好的工人就来,现在需打扫打扫。他降低声调却别外严厉道:“走。”尹炭想大声吆几语在走,可只站起身,一步一步的,缓慢行步。王掌柜咬着牙哼道:“快滚,别拖拉,把酒坛给我带走。”尹炭漠然顿下,即蓦然跑开,在外黑压压的人海里无了踪影。
尹炭在人群中总是有人避开他,他趁着加快脚步,走上一座石桥,桥上没有什么人,很宁静。尹炭一步步走上桥顶,一面回瞰身后的街市,不由把嘴一咧。
“滚开!”前方突然冲来一个拉面包车的车夫,戴着顶草帽,披了一条白色的毛巾,沾满了尘埃,通了几十来个窟窿。后面拉着一位戴着黑墨镜的先生,要去挺远的二里簰。尹炭没心里准备,直盯着车夫和先生之间发呆。由于是下坡,车夫哪里控制得了,一下子撞在尹炭的膝盖上,他刹那跪了下去,仰着天大哭一声,留下的是断断续续的咳喘和呆滞不动的眼神。先生差些摔下去,愤懑的走下车,狠狠打了车夫一巴掌,大喝道:“你这个狗车夫!我今正赶急,要是迟了,我拿你示问!”车夫吓得一动不敢动,先生猛得踹了一脚,害得车夫捂着大腿直呻吟,觉得还不解气,又猛踹几脚才离开。众人都围在了这里,车夫生气的瞪了一眼尹炭,猛得把他高高抛到天上,摔得他都失去了意识,半死不活的瘫在桥栏旁,车夫听得“咚”的摔声觉得还不够让自己的情绪缓过来,又向他的身躯踹了一连好几脚,踢得身上青红皂白,然后狠狠吐了一口痰在尹炭的头上,然后拉着车子,很藐视的瞪了一眼。车夫大叫:“滚滚滚!有什么好看的!”众人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车夫又干起了往日的老行当。
尹炭在众人离去后,缓缓站了起来,艰难的找到了一个烂仓库,心满意足的睡着了,正当这时,太阳露出了它的一角。
“滚开!”这家人一个仆人出来干活时发现了,便大喝,他是管仓库的。尹炭迷迷糊糊的说:“我太累了。”仆人吐了口飞沫,直接把他扔出了仓库,倒在门外的路上。
尹炭无奈只好跑开,不巧遇到一位老者,是个好人,他见尹炭可怜,便把他喊道家里住。这二日过的挺好,每天都有粥喝,有床睡,但第三天却因为老者付不起房租赶了出去。尹炭也被逐出门外,这次他在临走前带走了几件酒鼎,当了几个小钱,生活还算自在。后来他做苦力,也挣了几个钱,不久后便离开这里,很拮据的用着这笔钱。
他一离开这里,便来到一个酒铺子买几斤劣酒。恰好有一个名叫石耳的呆子在那里观看,他从小就是这样。尹炭突然走上去,猛然踢了一脚,那石耳疼痛难忍,尹炭一把举起石耳,把这呆子狠狠摔在地上,反复好几次,摔得围观的人都不知道死活。尹炭见人多,越往死里打,不时还往他脸上吐痰,打了一个半时辰,筋疲力尽时才肯走。
第二天,他又来到那个酒铺,对着铺子老板大喝:“那呆子呢?”
老板淡淡的说:“死了。”
“尸体呢?”
“抛到河里去了。”
“呸!”尹炭狠狠的吐了一口痰,然后便要走。不巧遇到了一个出来散步的掌柜,他一见尹炭就是一记耳光,大叫:“你这个孽种!上次的账还没算清呢!”叫罢把他拎到了桥头,又叫道:“你每天都给我站在这里,直到钱还清!”这让他心中不满万分。
翌日,他重站回桥头,但这一次他却跳入河中,淹死了。可他的死并没有人知道,人们仍然在这个社会上活着,一代接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