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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是婵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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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是中秋月,分外明,分外圆,也分外清澈。银白的清辉洒满夜空,便是望月的人,抑或望月的心,也会被它轻柔而随意地裹挟了起来。

我拟如千年犹在之太白,手持美酒,眼望明月,心念“月是故乡明”的遗训,“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却不料伫立良久,心下空明澄澈,竟想不起思念与悲伤来。

不由想起每一回望月时的心情:

我曾在“潮打空城寂寞回”的夜晚,在秦淮的木桥上独自仰望明月;也曾在“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的万顷碧波之上,看海上“滟滟随波千万里”的明月;我曾在“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的洞庭湖边,在寄托了范仲淹人生忧乐的岳阳楼上看中秋的明月;也曾在三万英尺的高空,隔着窄窄的机窗,看仿佛更明净、更迫近、也更皓大了的那轮寰宇中的明月……

可不论在哪里,也不论预先揣摩了何种情绪,只一抬头,若见了那明净如许、澄澈如许的明月,心下便一刹也空空如许,觉察过往一切之辛劳、磨难、哀怨、苦楚……甚至于自足、成就、欢喜与满意……一切的一切,都在明月的浩荡清辉里,荡涤无迹。

是什么给了明月如许的魔力?

禅说,一位饱学之士来山中求见南隐禅师。

他胸中已破了万卷书,足下已行了万里路,自然抛却开尘俗的礼仪,见了老禅师,便开门见山道:“我来问禅,请禅师告我何为禅足矣!”

南隐笑而不答,尽礼仪之数,踞案敬茶。

时在清明,茶则雨前,未入杯中,已觉清香沁脾。问禅的学者也为茶香所动,自觉饮而问禅,亦无不可。

南隐将壶中茶注入杯中,茶水渐满,南隐却兀自倾倒不止。学者觉察老禅师或者年岁已高,目力不及,便出声提醒,说:“已满,够了。”

老禅师依然微微笑,依然注茶不止,杯中的茶水一瞬间漫溢而出,学者不禁惊呼:“老禅师,杯子满了,倒不进了!”

南隐于是罢手,放下茶壶,笑着说:“居士便如此杯,里面装满了你的学识、情绪、想法与念头。居士不先把自己的杯子空掉,叫我如何与你说禅。”

言罢,南隐嗒然独坐,问禅的人,默然而悟。

原来,我们的心中装满了太多的陈见,我们固执地执拗于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哪怕只是一些粼光片羽的念想,空不掉,放不下,勘不破,参不透,便见不得禅意,悟不得道法,去不得光明的境界。

于是,我们在红尘里一面“满面尘灰烟火色”,一面怀着“远离尘嚣”的梦想,在驻足的此岸与向往之彼岸间纠缠往复,却不知症结只在“空不掉”心中的“杯子”。

也有例外,尤其是中国人,在一些“月明星稀”的夜晚,哪怕夜空里游荡着些“乌鹊南飞,绕树三匝,无枝可依”的伤悲,但只要月光袭来,置身于浩渺如禅的明月下,不论你前生今世有何未了的遗憾与心愿,那一刻,在月光的照拂下,你的心湖必定空明如镜,水波不兴。三千弱水,也只如一滴清露,一瞬,便渗在时空的息壤里,了无痕迹……

所以,陶潜会在望月时只叹一句“素月出东岭,荡荡万里辉”;所以,杜甫会在流离的路上只见“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所以,苏轼会在临终前只留一句“浮云世事改,孤心此月明”……

便是豪情万丈的太白,在见了“峨眉山月半轮秋”后,也只余“影入平羌江水流”的直觉与喟叹!

月光恁是神奇,只一瞬,便可空掉国人自古而今的满身负累!

原来,明月便是国人的禅,而月光便是可以清澈你我的禅意……

此刻,在漫长时空孤寂里的我,在空掉了心中的杯子之后,在清澈透明的心情里,又被缓缓注入了南隐禅师的“茶”来。且持美酒邀明月,何妨对影成三人!我听见太白花间的歌声,听见东坡千年来不绝如缕的吟咏,听见他在“但愿人长久”的词里唱:

月是婵娟,月如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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