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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血染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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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身革命即为家,血雨腥风应有涯。取义成仁今日事,人间遍种自由花。

---------陈毅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张摇摇椅,忘不了那张摇摇椅慢慢摇着的情景,特别是摇着摇摇椅的那位断了一条腿的老人。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那位老人就是我已逝的爷爷,而那张摇摇椅,就是爷爷生前最喜爱的坐骑。每每瞥见那宛如古董般的旧椅子,便引发了我睹物思人的愁绪。

记忆中摇摇椅总是被放置在院子里的茉莉花树下。树下面摆放着一架精致的古筝。闲来无事,爷爷叼着一支旱烟,半眯着眼睛,一边享受着孙女的古筝演奏,一边还优哉游哉的躺在摇摇椅上,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椅臂,音符在他的指缝间跳动。他那一副钟子期遇上伯牙的自得形态,常常令我忍俊不禁。

然而这样一位看似寻常而又慈爱的老人,眉宇间却常常充斥着忧郁的神情。

那天,爷爷轻声唤着我的小名,我碎步跑了过来,他于是一把抱过我,放在他的健全的那条腿上,深深吐出一口烟,就向我断断续续的述说起了那段埋藏在他心底几十年了的往事。

四个孩子的呱呱坠地使本就不富裕的家庭笼罩着贫穷的阴霾。‘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从小不服输的爷爷非但没有被生活的重担给压倒,反而鼓足勇气,向命运宣战。

“那时去学堂上学简直是妄想,无奈之下,我瞒着爹娘偷偷给村里的老先生做一些杂事,也借此机会看了许多书,知识就这样积累起来了……”一抹微笑在爷爷写满沧桑的脸上荡漾开来。

“像鲁迅先生那样成为一位用笔拯救国人心灵的大文豪是我从小的梦想。但是战火蔓延的速度超出了我的想象。15岁那年日本鬼子就打到了我们这边。罪恶的魔爪在一夜之间摧毁了安逸祥和的村庄……”厄运从天而降,没有丝毫预告,而且来势如此迅猛。尚且年幼的爷爷开始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我被母亲藏在米缸里,幸免于难,但是我却亲眼见证了亲人如何惨死于日本鬼子罪恶的铁蹄下。当我在废墟中发现了无数具乡亲们的尸体时,我就对自己发誓:若未报仇,枉此一生……”此时,印刻在爷爷脸上的,是无比坚毅的神情。

“之后,我加入了新四军。虽然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的进入了军队,上了战场,人才能真的理解生命竟是如此的脆弱,不堪一击。无时无刻都有人战死在血泊中,前线也不断的传来战死战伤的消息。每个人的神经都像上了弦的箭一样紧绷着,仿佛一不小心,一丝松懈,一个漏洞,就会让鬼子乘虚而入,闪电袭击。那种无处不在的紧张感,比死亡更令人窒息。敌人的魔爪触摸之处,只剩下空寂的街道、弥漫的烟雾、残破的房屋以及遍地的尸体。战场上刀光血影,细密的黄沙、袅袅的雾气、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冷枪,简直是人间地狱!但上了战场大家都视死如归,就没想过苟且偷生,就没想过自己能活着看到战争的胜利。只因充斥心中的,满满是那保卫祖国的使命和坚定的革命意念!战争夺去了我的一条腿,也夺去了无数人的生命。你肯定无法理解这种感受,前些天还和你同吃一碗饭的兄弟们,如今就在你身边轰然倒下,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从人间消逝了……”一颗晶莹的六面体在爷爷眼眶中打着转,阳光下,它闪耀着钻石般的光芒。

“谁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一场枪林弹雨下来,你怎样去分辨战士脸上的血迹和泪水?或许根本不用去分辨,因为‘一将功成万骨枯。’”

当爷爷用尽全身的力气吐出故事的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充满了他的心,他的眼中噙着泪花,声音也哽咽了。我从他消瘦但却包含力量的躯体上看到了他的坚忍不拔,解读出了他的刚毅执着!

爷爷用奋斗谱写出了一段血染的青春,我们是不是也应该用拼搏奏响另一支时代乐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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