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带河,联络表里,控扼燕蓟,四达之冲。”亲爱的,你还记得这豪迈的十六个字是属于你的么?记得,你有多么重要么。——题记
我亲爱的古城保定:
我不是游子,我在你怀里,生活了十六年,从来不曾离开,尽管我在那书声琅琅的学堂里所做的一切,所期盼的一切都是离开你,进入更广阔的天地。魂牵梦萦的是北京,上海,天津……
原谅我的不留恋。你不适合青春年少,你太安静,竟似与世无争。
从这里到那个拥挤繁华的首都,一百多公里的距离。提着旅行包,从那个破旧到名字都斑驳了只剩零星红漆的小车站登火车,一个小时就是那著名的西客站,抬眼只见立交桥林立,地铁像隐藏在皮肤下的血脉,四通八达,多么神奇的魔法。
是的,亲爱的,自文革之后失了那个一省中心的名头后,你静默了这么些年。看着曾经自己抱在怀里呵护的天津腾飞,看着曾经的小村落石家庄取代你,以令人吃惊的速度发展成现代化大都市。
那是怎样的一份心急。我感同身受。毕竟十六年的相依,你看着我长大,我守着你,看着你悲哀的带着一份历史的沉重,缓慢前行。
似乎没有人记得了,你曾经是怎样的辉煌。除了那金碧辉煌的紫禁城,你便是最令人生畏的。那时你有另外一个名字,叫直隶。手握重兵,傲视大清,李鸿章在你府衙的树下安静品着香茗。袁世凯在那片绿荫下居心叵测了些什么。辕门外又是怎样的肃杀。大旗杆直入云霄,英挺骄傲。相隔不远,自有烫金牌匾,豪迈的书着“莲池书院”。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巡视探望苍老又新生的你时说:“莲池有名,是因为有莲池书院,莲池书院在清末可称为全国书院之冠。”而对面就是那古莲花池,作为皇帝的行宫,清雅,豪华皆具。荷花连绵,绿锦缎,粉娇艳,白莲出水,自高洁,睡莲卧波,静浅眠。亭台楼阁皆是独具匠心。那颇有名气的雕塑,讽刺慈禧逃出北京逃进你的怀抱里的著名雕塑“莲叶托桃(连夜脱逃)”。在慈禧震怒后竟奇迹般的留下来,给世人留下一段有趣又悲哀的回忆。
沿着你最引以为豪的那条街走下去可以看见一座破败到让人心惊的阁楼,楼后是一栋豪华的商场,人来人往,喧闹异常。那商场上题的字也是这破旧阁楼的名字——“钟楼”我从未想到,它竟是穿越了千百年的沧桑,是现存的古老木质结构建筑典范,那铜钟上的铭文是那样厚重,繁复的花纹将其千百年的文化勾勒的华美,钟内细细的描摹着佛像,钟声绵长悠远,有5分钟之久,不同的敲击部位竟能发出不同的轰鸣。
当然,这些都只是那么多泛黄的文献在我脑海里勾勒的出的幻影。
亲爱的保定,你还记得它么?它守了你八百多年。
泛黄的铜锈包裹的它,那近千年的诉说,那蒙尘的辉煌。静等一个日升月落,静等一个月圆月缺的轮回,静等春夏秋冬的交替。鲜有人来探望它。木梯吱吱的作响,蜘蛛网盘横。登上那木梯时,我怕极了,楼里楼外两重天,楼里静的不像是同一个时空,印在松动木梯上的脚印,我惊扰了什么,我到底在怕些什么?你知道么?我亲爱的保定。
阳光斜晖在直隶府衙上。它苍老极了,孤单极了。辕门上斑斑驳驳,零星贴着刺伤它也刺伤你的小广告。
十五元一张的票价,一个叼着劣质烟斜披衣服的男人数着手头残破的票子。
这就是你用来标榜自己曾经辉煌的全部注解。猫头鹰停在直隶府衙上,它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历史弥留,“威武”高和的余韵?
莲池书院那烫金牌匾下,是露天瓜子摊,那一粒粒的葵花籽后面是一个满地污物的仓库。灰砖灰瓦悲鸣着强调着自己不属于这个时代,不属于市井,那是曾经的皇家书院。你曾心痛过么。
古莲花池淡淡一笑。仍是接天莲叶无穷碧的灿烂。恬静而高雅,底蕴浓厚,栉比的碑林穿越了千百年的时光,碑文挺拔苍劲,笔锋也因时间,拖拽的圆滑,蒙着淡淡的灰。
但它等了这么久,都没等到一个温文的少年,或者是一个盈盈的少女,拿出一方手帕,细细擦拭它所蒙的历史的灰,细细品品它上面或豪迈或婉约的文笔。
亲爱的保定。我读的出你的悲哀。这么多的沧桑,这么沉重的历史重负。你握着这些老祖宗给的财富,但又不足够将它们发展成举国闻名的旅游业。而老祖宗的给予,那些文化的重负,你只能任你的闹市区挤在里面,街道宽不过十米,在靠后便会惊醒那沉睡的钟楼。大旗杆突兀立在路中,行人减速慢行,时时投去憎恨的目光。
你也想变成那一个小时距离后的大都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