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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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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雅地说她是拾荒者,通俗一点就是买破烂的。她整日游走在城市里。破烂的衣衫,杂乱的头发使她看上去与这个灯红酒绿的城市是那么的格格不入,注定了她要被这里华丽的生活所排斥。

每天早晨,她早早的起床。做了早饭,放在桌上,再出去工作。她的工作很简单,只是沿街地翻动垃圾箱,寻找可以回收的垃圾。

学校的附近垃圾很多,一路上都是学生丢弃的塑料瓶。她背着大大的麻袋在这条街上找寻,偶尔的发现会让她欣喜不已。但更让她快乐的是学校光荣榜上儿子的名字,她顾不上放下背上的麻袋,满头是汗地跑到光荣榜前。她没有注意身边的人一个个走开,他们厌恶地捂住鼻子,嫌弃地皱起眉头,她只是很欣喜地望着儿子的名字,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眼中充满笑意。

一转身,她看到儿子就在不远处,她挥舞着双手,笑嘻嘻的打招呼。儿子的同学惊诧道:“你认识她?”她注意到儿子的脸红了,用一种厌恶的眼神看着自己。她像一个做错事的哈子,搓着一脚,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儿子将他推开,很随便的说:“我怎么会认识这种人,你不是说要去图书馆吗,快走吧。”说着,拉起同学的手,飞快离去。

她站在诺大的校园里,茫然的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那天太阳很大,她却感到丝丝凉意。她不是一个傻子,她从别人的指指点点中发觉了自己的卑微。她想起了儿子每天出门前擦得干干净净的球鞋,梳理整齐的发丝。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那天,她回家很晚。黄昏的霞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佝偻的身躯在城市昏暗的灯光下是那样渺小,凄凉。

回到家,母子两人一句话未说。儿子早将晚饭准备好,候在桌边。她没有吃饭,而是走进卧室,“砰”的关上了门,将儿子的沉默关在了门外。劳累一天过后,她不堪重负的躺在了床上,思考着一个问题。儿子这是怎么了?明明就是穷人家的孩子啊。过去的儿子是那么的懂事,孝顺。上街时,会紧紧拉着自己的手,依偎在自己身边。而现在,却不愿与自己一道出门,就算在一起,也要拉开一段距离,像陌生人一般。这道不长不远的距离竟是如此令人心碎。

一瞬间,泪流满面。

晚上临睡前,她走到儿子门前,平静地说:

“儿子,你长大了,妈知道,你们年轻人有自尊心。你放心,妈以后再也不会去你们学校打扰你们了。”

转过身,她感到一阵心痛,仿佛失去了什么。

此后,她果真没有去过学校。即使遇见儿子,也远远避开,让思念将心拉出一道道伤口。她宁愿把儿子那可怜的“虚荣心”称为“自尊心”。其实,她也不是从未去过学校。儿子不跟她说“家长会”,她也打听的、得到。她总是揣着一个暖手筒站在教室外的寒风中等着,偷偷听着,当家长们全部走光后,她再偷偷溜入空荡荡的教室,看讲台上老师还没拿走的成绩单。儿子的成绩从未让她失望,虽说这种参加家长会的方式让人心酸,但她看到成绩单后,一切又释然。

有时,拾荒者像一位可敬的哲人,用自己的哲学同惨淡的生活作斗争。在苦难中也能找出快乐,她用她那博大的心容纳了一切。

拾荒者从未想过要做高尚的人,她只知道捡垃圾供儿子上学。但她心中那份伟大的母爱却又使她与众不同,无意间,她又变得高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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