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往往比小孩更加懂得孤单的滋味。
妹妹是在上午走的,和她父母一起回深圳,然后在那里继续上幼儿园。照顾了她一整年的爷爷奶奶终得清静与休憩。
但是爷爷沉默不语,奶奶低声哭泣。
从此,住在城郊的他们,家中又一次无比安静。
这天下午,我刚打完球就直奔爷爷家吃晚饭。由于玩得太累,我慢吞吞的移到爷爷家时,时间早已超过了预定的时间。正当我心中忐忑不安的时候,奶奶满脸茫然的打开了门,什么都没说,示意我进去。
我突然感觉屋内一片寂静,爷爷因为腰疼还躺在床上休息,奶奶面无血色地望着屋外已经漆黑的夜景,时钟滴答滴答地响个不停,我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没有妹妹那曾经令我厌烦的喧闹,还真有些不习惯呢。
灯光下,饭桌旁,奶奶看着正快速往嘴里拌饭的我,像是在自言自语念叨些什么。
“传传(妹妹的昵称)还真是懂事,看见我哭她也哭了起来。”
“传传上车的时候还在叫着要带奶奶走呢。”
“昨天晚上她突然醒来,吵着要妈妈,当时我就想通了,哪个孩子不喜欢父母啊,只要她开心,我和你爷爷就没有牵挂了。”
屋内爷爷的呼吸越发沉重,奶奶的脸上露出几丝牵挂。
我继续无言的低头吃饭。
临走时,奶奶和爷爷不停地嘱咐我:“问一问你爸爸,明天回不回来吃饭。”看着他们那略带几丝憔悴的苍老的脸庞,我仿佛听到了他们心底的期盼与渴望,不由心头游过一丝刺痛。
老人真的需要人陪。
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想起几天前一件令我后悔的事。
几天前,和父母去了一趟外婆家。外婆住在乡下,乘车去得一个多小时,还极不方便。很久没和他们见面了,春节期间我们无论如何也得给他们送去几声新年的问候。
一到外婆家,年过古稀的老人就笑容满面地给我们做饭,爸妈边帮着做饭边同两位老人寒暄,两位老人看着我们一个个精神十足的脸庞,显得无比满足。
两位老人不愿走出这片生养他们的土地,宁愿大年三十晚两人守岁,也不愿去城里同子女们欢聚一堂,颐养天年。这次见面之后,不知下次相见又是何时,于是,我们大家都十分珍惜这短暂的相聚时间,说说家事,话话家常,两位老人的脸上溢满了幸福与快乐。
但是自私的我一心想着回去上网玩乐,便揪住妈妈来外婆家之前与我许诺好的“两点钟准时赶车回去”这句话不放,催促妈妈回家。妈妈只好无奈地辞别外公外婆,准备跟我和爸爸一道回家。
当时的情景是:外婆的眼神逐渐变得僵硬,外公显然有些失望。外婆心有不甘,用恳求的眼神望着我们。
但我们还是起身了。
一出门,我便后悔了:哪个老人不希望同儿孙多说说话,多聊聊天呢?因为这就是他们最大的幸福!回头看着两位老人那无神的写满失望的面孔,一股心酸与自责涌上心头,我沉默着移动着步子。
妈妈还在一旁责怪着不懂事的我。
孤独的外公外婆只好目送我们渐渐远离……
老人的心,有时真的就像小孩一样,无比脆弱与敏感,需要子女不断地呵护。每位老人都希望子女可以永远陪伴在身旁,可现实是这个愿望很难实现,于是,他们的内心无时无刻不在受着一种孤独的煎熬。
日月变换,世事轮转,老人们的心像是夏日曝晒的湖泊,时涨时退,在烈日的灼烤下,渐渐走向枯竭……
我只愿他们能够尽量幸福、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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