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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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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湾子里的藕带冒了头。虽然立夏了,但此时仍飘起了丝丝细雨,雨丝湿了樟树上的花香,花香润了湖上的空气。风是凉的。一家子人到了大姑家,这些人从面包车上下来,手里拎着自家用不到的东西。大姑见了,忙放下手里的一颗蒿菜,招呼他们喝水。“姑,你家的孙子病好些了不没有?”

“好,好些!”问话的人没有看答话的人,只顾着掌上的手机。虽是寒暄,可答话的人心里一暖,见对方没有了应声,拘束地问:“要些蒿菜不?现在的还蛮嫩的。”“嗯。”午饭,一方大木圆桌上摆满了城里少见的菜,香气溢出盘子。大姑父见这些年一家人很难聚齐,这一次全齐了,十分高兴,从大缸中舀了一壶酒,和兄弟几个喝起来,不多时,红了脸。席间,听到“姑,有锅巴稀饭吧。”这一类的话,大姑又去灶间忙活了,他们吃得很尽兴。雨飘远了,几个媳妇约着去菜园里弄些菜。风轻柔地悠着,大姑穿着埋了大半个身子的胶雨衣,打算为几个弟媳割些蒿菜。大姑父也去湖里抽藕带。大姑拉着小孙子的手一起去了。菜园里的生物可不少。

除了城里见着的蚂蚁之类的昆虫,还有躲在野苜蓿下的蟹蛛——隽修的长脚,通体透明,微带玉色,好不精致;还有几丛散布在菜园里的雏菊,菊丛里可是有不少的小土蛙,真是到了小拇指盖大的地步。浑然是泥色的,不细看,会误认为一粒泥籽。在园子的一侧,是用粉红的刺花作篱笆,来划出湖岸斜坡与菜园的清心之地——这刺花只有五片花瓣,每瓣大小和玫瑰的差不多,只不过更清丽,花托上薄薄的五瓣漾着水润的粉嫩,花蕊上的淡褐色花药在小心地颤着,细细地散着花粉。若刺花是女孩子的面颊,那花药则是眼睛下的动心小雀斑,加上刚刚补了水的沃土,全然开天辟地的摸样。这些都不是重点,因为它们只存在于阡陌之上。从城里来的几个媳妇可不会欣赏,她们只见一块块整齐的地。郁郁的韭菜丛,窈窕的青莴苣和阔大的莴苣叶,还有已经打起花苞的鱼腥菜,在剔透的小水粒下都显得特别惊艳。一番折腾后,菜园泥巴墙的这一边,媳妇们面带笑意地离开,抱着、扛着、搂着、顶着。另一边,是狼籍,大块的土被翻起来,分不清哪里是路哪里是地,刚种下去的红薯块也被挑了上来,邻边是湾子里其他人家的地,也被她们挖开了。几株没开花的番茄被踩烂了,结了油菜籽的杆也倒向一边。

大姑带着孙子往湖边走去,这一片湖水并不深,不过淤泥很麻烦,脚踩下去,不知深浅就要借巧力把另一只脚送出去。还得仔细点,泥里可是有虾子打的洞。大姑嘱咐小孙子待在岸上,自己便撑着竹竿下水了,绿得溢油的蒿草随风摆动,蒿菜其实是蒿草的芯,而蒿草只是东北大葱般粗细。大姑抓一把蒿草反手夹在腋下,顺势向上提,勾刀往外推,依手中的一撮扭几下扎在一起,把它往岸边推,让它浮在水面上,便往蒿草丛深处走去了。她的小孙子在岸上玩,看见几株地头蛇花便采在手里拨弄,厌了,往湖里扔,不过怎么也仍不到水里,岸堤不太陡,他可不管了,玩别的。

刚刚下过雨,天色没有淡下来,蜻蜓依然在低飞,他当然捉不到,可以捉豆娘——似蜻蜓,比蜻蜓小得多,腰肢纤细,色彩十分绚丽,令人觉得它的翅翼比蜻蜓的更有光泽,更莹润,更易碎。大姑从蒿草深处出来,将好几大把蒿草捆在竹竿两端,自己挑在肩上。小孙子也主动拖了两小把蒿草在身后,一老一少,走在湖堤上。湖面清涟涟漪漪,充满令鼻子神往的草香和水香。大姑父抽藕带时,几个弟媳刚刚回来,大姑也到家了。看见她们手里的东西分明不全是自家的,慌了,撂下竿子往菜园跑去,几个媳妇感觉到了什么,叫来其他人,准备离开。走前还不忘将蒿菜也一同塞进车里,在大姑家的堂厅里留下三张红钞和字条:急事,先走。

深夜,大姑和大姑父处理完菜园里的地才进家门,就着藕带下了三碗面作晚饭。小孙子乏了,眨巴眨巴眼躺到大姑的怀里,大姑父睡在床的另一边。大姑和大姑父梦到孙子接他们到国外,在国外抽藕带时,被别人抢走了所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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