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放眼,越过潮湿的红漆亭栏,凭栏望去,阳光比暮春时更快地驱走水雾,带走了一份生命开端的娇与嫩。然而美景是无处不在的。满眼都是放肆的色块;一片片骄人的绿,一团团傲慢的紫,一簇簇冷落深沉的品蓝,一朵朵妩媚娇艳的丹红。算不得花海,因为没有海的汹涌的气派;算不得满山遍野,因为花杂却不多。只能比作是一抹无心的油画颜料,随意地而又似有意地混杂在一起,无法抹去,也无法刻意。或许说它太凌乱,但生命的凌乱即是井然,而这份不经意的凌乱只有一个归属者:凌乱的初夏。
水也变得慵懒,随微风轻轻地漾,似乎对着那样澄澈无云的苍苍天空而有所倦怠了,不经意渗露出一丝夏日暖阳浮动的倩影。荷已显了些许新绿,蜷在一起,若待航的新舟,蓄势待发,又有着初生之犊的稚气,不知有否淋沥过微雨,顶抵过疾风。而她们立在那里,让人同她们一起站立,等烈夏来驻留,观风云万象。
站在这样的水边,渐渐感觉自己就要浮起来,水漫上腰际,漫过胸口,你仿佛能感受到初夏的温暖和惬意从任何一个方向向你涌来,放慢脚步,让空气凝固,空气中草籽的味道,各种花明艳的颜色,水波蝶语的细小声音都被凝结,那样意境,哪怕是无法呼吸。这让你很想看看自己的脸,靠近水边,却又怕像那格索斯那般深陷无法自拔。或许已经沉醉,在初夏构造的一景景梦幻中,谁能不陶然呢?
初夏就是如此。她精心收藏着每一个奔放不羁的心所渴望过的、向往过的梦。因为如此,初夏之美存在于每个幻想的年轻的心中——当我们把奋发与活力赋予春夏,咏叹悲寂交于秋冬;只是把缥缈凌乱的幻想与星夜一起,藏在初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