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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星夜的许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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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眼可以看到的恒星有六千九百七十四个,其中最近的也有三十八万公里、呵,有些事情很神奇的对吧,明明可以如此清晰的窥视到彼此,却永隔着不知多少光年的距离。

初见他是在2009年11月4日的晚上。

初三的时候,晚课与晚课的间隙中我都一定要跑去看星星不可。这是一种再多言辞也无以名状的偏执罢了。有些事在潜移默化中就会逐渐养成习惯,变得无法撅弃。看星星也一样,我常常站在教学楼前方的空地上,那附近有几级粗糙的台阶通向甬路,周围散漫着布长着几团从生,却早已干枯的杂草。脚下偶尔会咯吱咯吱作响的雪堆踩上去很舒服,远处,清晰可闻的笑闹声让这个夜晚的空气越发的宁静了,这样的安适,常常会让我突觉美好既而笑出来、

记得他当时对我说过是怀着十二分歉意来打扰我的安宁的,现在我却对他说我是怀着十二分歉意来回忆这段往事的。

“嗨,你怎么一直都在看星星?”十二个字,三十二个字母,八十四画,然后他就如此简单的进入了我的世界。

安安静静站了这么多天的我从未想到有一天会被人打扰,而且还是个不认识的人。微微转身才看清了他的样子:一米七左右的身材,只是不明显的比我高了十厘米,慵懒的面容中带着几分窘迫很传统的黑色镜框,一副漫不经心的随意。

有点好笑,虽然会有一个男生在这样的情况下主动和我搭讪,于是有些敷衍的回答:“嗯,很喜欢。”

“哦?”他一下子来了兴趣:“喜欢?”

上课铃响了,我有点不耐烦,“就是喜欢啊,喜欢怎么了?”然后匆匆摆摆手算是表达再见的意思,就离开了,我走上甬路,望着大厅拥挤的人群望而生畏,从一边的宿舍入口钻进了教学楼。

没想到第二天他又去了,这是我始料未及的。他走过来了便一直安静的站在我旁边,做仰头状,似乎也在看星星。他没说话,我也就懒得理他。不知道为什么,周围的气氛平静的好尴尬。

最后还是他先开了口:“你知道吗?我也喜欢看星星。”

“啊?”我骤然转折的语气明显的表现出我被吓到了,“拜托,你一个男生哎——”

话未说完就被他急急的打断了:“男生怎么了?就不能对星星夜空之类的有点幻想?”幻想?我彻底被他对词汇的理解能力震到了,他似乎也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立刻转移话题“其实吧,我就觉得这么平静,安详,挺好的。”

“这样啊。我也是因为这个喜欢的啊。可是,你却打扰了我的安静。”我扭过头,表情很认真。

“啊?”他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截了当的表达出自己的不满,有点不知所措,“就算打扰,我也是怀着十二分的歉意打扰的。”他顿了顿,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你不会真的介意吧?”

我笑着摇了摇头,“这几天都没有看见那颗我最喜欢的星星。以往在那片群星的下面还有一颗远离群体的星星,很亮。很寂寞的样子。我叫它独一无二,因为之于我来说,它是最特别的。”

“也许是在冬眠吧。你不是说它很特别么?所以,现在入了深冬,它真的去睡觉了也不一定啊。”他的言辞让我感到很温暖。

“可,我还是很想它。”

“啊,这样吧,我打赌它一月份的时候就会出现。不然,就输给你个愿望。”

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开始把他当成了朋友。白天在偌大的校园中偶尔擦肩而过也会回给对方一个温暖的微笑,然后晚上厮混在一起看星星,在别人都关注不到的角落里,继续着我们的友谊。我常常会想,如果真的可以一直这样,在每个晚自习的课间都有这么一个不知名姓,有些忧郁的少年陪我看星星,互相文艺来文艺去的说话,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但有些事情,只能是想想,而已。

我们晚上在一起看星星的事还是被别人所获知。不过想来已经快一个月了,所以这也是意料之中的吧。流言继而在我们班蔓延起来,所有人都对我开着有关他的玩笑,我没办法制止,后来听说他在他的班级也拥有了和我同样的困扰。我一面不知所措的沉默着,一面愤懑不平的怨恨着。

本来局面还是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但我没想到偶尔一次的缺席竟会让他到我班来找我。12月31日,元旦的前一天。因为要放三天的假所以我还在教室里收拾东西,晚课也就没来得及下去。身边不停有人调侃着:“哟,吵架了吗?怎么不下去?”然后煞有介事的望着窗外,“哎呀,人家还在等啊。”我还是继续收拾东西,装作听不见周围起哄的声音,谁知有人竟然打开窗户喊了一句,“哎,她在教室了,让你上来。”一开始我没当回事,以为又是个玩笑罢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他真的上来了。

我顾不得去怪罪那些始作俑者,立刻冲出去,“你怎么真来啦?他们骗人的,我在收拾东西啊。”他愣了一下,笑笑,“没事啊,对了,这种事刚开始谁都会很好奇,不要管他们,坚持下去,时间长了就没人说了。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所以,别为这个放弃我们的友谊啊。”

我望了望教室里还在起哄的同学,心里暗暗的下了个决定,“元旦回来我还会去看星星的,你先走吧,我们老师要来了,怕她会误会。”然后转身回了教室。

元旦回来后,我下了楼,果然,他也在。我站在他身边的位置上,抬头看夜空,果然,那颗我喜欢的星星还是没有出来。我叹了口气,走到他面前,递过去一张纸条,“你说过那颗星星一月还不出来的话会给我一个愿望,这,就是我的愿望。”

他接过去,“放心,不过你的愿望是什么,我都一定会帮你实现的。”

然后,他就真的帮我实现了。

从那天起,我再也没有见过他。所有人都好奇地问我是怎么一回事,惹得我很烦,我大喊了一句:“我和他本来也什么事,你们吵什么吵啊!况且,我的事不用你们管吧,天天拿别人的事寻开心,有意义么?!”大概谁也没想到,一直很安静的我会这么激动,于是都默不作声。顿了几分钟,教室里才又重新响起切切察察的议论声。

他不出现,真的很正常啊,因为那张纸条上我写的愿望就是,君莫忆,永相离。

你大概也没想到我会有这样的愿望吧。其实一开始,我也没想到。如果不是流言那么疯传,如果不是那天他去找我,我大概也不会想出这样的愿望。我给过自己机会,我说,如果真的如他所说,我最喜欢的那颗星星一月就回来了,我就放弃。可是,没有。所以,我还是给他了。想来,他一定,对我很失望吧。

其实,不是那样的。所有人都以为我不喜欢他,所以才会那么心急的与他撇清关系,事实上,是我喜欢他。因为喜欢他,所以才没办法故作镇定的再独自面对他,因为喜欢他,所有才没办法理直气壮的走在漫天的谣言之下。因为喜欢他,所以才要……

直到现在我还有看星星的习惯,但已经不是单纯的一种偏执,仅仅是想用这种方式去怀念他,怀念那个在我生命中短暂出现过的少年,怀念我的那段一去不复返的青春岁月。

我想,如果不是碰巧有这么一个题目的话,我大概永远也不会对谁提起这段故事吧。

君莫忆,永相离。希望,他现在,真的实现我的愿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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