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风流,宋玉悲秋
“悲哉,秋之为气也!”
江边,暮秋,白衣少年立于丘上,昂首秋风之隙,衣袂吹拂,说不出的萧瑟,道不尽的凄凉。似是虚空一道惊鸿飞过,冷冽秋风伴随无边落木萧萧而下,尽显秋意,笑渐冷,一声叹息,顿时秋心作愁心!
从此,少年口中的无尽凄凉婉转在历史上留下了重重的一叹;从此,九州大地便有了无数文人骚客为之折服的“宋玉悲秋”——悲哉,秋之为气也!
宋玉不同,他出生贫寒,而其师屈原则贵为皇室嫡系。宋玉才华横溢却遭天妒,生不逢时,最终却成就了其旷世悲剧,更是碰巧撞上了荆楚之国的悲剧,郢都破,国殇成;而一百多年后,汉太史公给予其的评价竟是一个“终莫敢直谏”,甚至与当代作家郭沫若的戏剧《屈原》里,宋玉竟成了一个临危变节、毫无鼓起的懦弱文人。
何其悲哉!独坐礁上,少年双手紧握长剑,低声喃喃:呵……不敢直谏是么,临危变节是么,软弱无能是么,呵……或许,还要加上一个“百无一用”吧。少年扬起骄傲的头颅,挥袖,硬着冷冽凄清呜咽的风,道:风啊,或许只有你,是知道我的罢。
李白说:“屈宋长逝,无堪以言。”杜甫亦曰:“摇落深知宋玉悲,风流儒雅亦吾师。”
玉于放逐之地长叹:如之奈何?质疑,愤懑,抑郁,悲伤……而又有何人知道玉心中的苦楚?宋玉师承屈原,二者何其似也。“独耿介而不随兮,愿先圣之遗教”,玉光明正大,是谁说我随波逐流不守气节;“处浊世而显荣兮,非余心之所乐。与其无义而有名兮,守穷处而守高”,玉惟求己心,不求浮云,是谁说我没有骨气,向小人妥协屈膝;“私自怜兮何极?心怦怦兮谅直”,玉惟一颗忠谨之心,精诚之情,不愧于天地,不愧于自己。但,此国殇之恨,决君之情,尽头,在何方?
所以,至少他不是郭沫若先生《屈原》里的那个懦弱文人。至少,他心中,还有一片纯洁的雪地,一座高洁的山峰,挺立,永恒!
而最终,一代才子,竟落得“无衣裘以御冬”的下场,终是楚国破碎,玉亦客死他乡。
楚顷襄王之时,正值秦国大将白起杀神连破楚国几座城池之时,而楚王却仍优哉游哉与群臣在云梦大泽游猎之中。宋玉之悲,一源于此,如此“悠闲”的君王,“莫敢直谏”,犹算好的了。纵然是屈子重生,怕也只能上演一幕双双投江而亡的新悲剧罢了。
朔风狂卷,白衣少年立于金铁交击、肃杀冷冽的楚地战场之上,有一股洪流,它穿越了千载,凝固了万世,最终竟演绎了一幕风云变幻、婉转凄清直沁入人心的旷世悲剧——一代风流,宋玉悲秋!
“悲哉,秋之为气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