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重庆市地图,我家与外婆家几乎在同一个点上,挨得很近,很近。我与外婆之间的距离,微小得可以忽略不记。可是,用不同的方式去丈量,又有了许多奇妙的变化。
用时间来丈量。三岁时,我常屁颠颠的跟在妈妈身后,去外婆家,步幅22公分,速度每分钟81步,距离为40分24秒。许多年后,我常在周末独自去看外婆,一路上哼着一支记不清名的小调,步幅64公分,速度每分钟118步,距离为9分32秒。
后来才意外发现,从我家通往外婆家的那条小路,那条我曾经走过千万次的小路,那条收藏着我的快乐小调的小路,正在不断缩短。
用观念来丈量。外婆的所思所想,大多数情况下,我并不赞同,只是默默地倾听,也不反驳;而我的所思所想,外婆也常常弄不明白。我与外婆的距离大约为半个世纪,又是那么的遥远。
用牵挂来丈量。外婆总牵挂我的成绩,牵挂我的衣食,晴天担心我上学路上太阳烈,雨天担心我淋着雨。我也常担心外婆的身体。这种相互间的牵挂,从白天延伸到夜晚,从昨天延伸到今天,又相互交织缠绕在一起,很难丈量。
外婆生病住院的日子,我是要去看她的。虽然不能像小时侯那样,像一只宠物猫一样缠着她,但至少可以看上几眼,说上几句关心的话语。
外婆每天打来电话,阻止我上医院,要我集中精力学习。我知道真正的原因,外婆住在传染病医院的隔离区,是肝炎,怕传染给我,可我没想那么多。
得知外婆出院的消息,我三步并成两步,赶到外婆家。外婆显然变得更加清瘦,她一边与我打招呼,一边后退,故意躲着我,像我得了传染病一样。
外婆没有像往日那样削苹果给我,没有开冰箱拿我喜欢喝的七喜牌饮料给我。我询问外婆的肝炎病康复情况。外婆询问我的学习情况。所有的对话,都在一米以外完成。这时,我与外婆的距离大于一米,又仿佛没有距离。
用亲情来丈量。距离几乎为零。很近,很近。外婆的心里装着我。我的心里装着外婆。我与外婆心连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