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我缄默不语。更多时候,我自愿选择沉默。
临近圣诞。
我给死党发了条短信说,出来逛逛吧,到江苏路那个小店。下午2点,不见不散。
口袋传来轻微的振动。掏出手机一看,是死党的回复:好啊,出来玩玩。
看看时间,差不多该出门了,我换了件外套,备好钱包和手机,匆匆出门。
我是个在无聊下会萌生出许多怪念头的人。不短不长的车程中,有足够的时间会使我不自禁地思虑一些可有可无的想法。
循着视线望去,车窗外马路两旁梧桐树的叶子几近落尽。上海秋日已逝,昔日精致的叶片恐怕如今已叶落满天。
这家叫“默”的小店在弄堂的尽头,其实并不安默,小小的店堂里商品琳琅满目。人多时,空间总显得力不从心。
四下张望过后,我抬起手腕看看手表,依旧没有死党的踪影,我等待如初。
说到贺卡我会联想到很多过往的事情。小学毕业时,贺卡还是流行的主题,甚至会攀比谁的贺卡多;初中毕业时送给最好的朋友们的贺卡极尽华丽之势,空白的地方涂满了留言,句句透露着该有或不该有的伤感和矫情,甚至眼泪一大把;高中毕业时,贺卡依旧精致如初,偶然会想和初中时一样,在空白的地方写满留言,宛若在那堵记忆的墙上勾画一条条漂亮的线条,一直画满天边。再后来,大学了,成年后不再有少时的矫情,哪怕是到了圣诞,寥落的贺卡总是寄给中学时代的同学。圣诞贺卡似乎没了多大意义,送来送去其实都一样。大学生们的飙歌、逛街,甚至为了彻夜狂欢而准备的日租房,许多都掩盖了当年贺卡的意义。
我一个信仰天主教的化学老师曾经说,现在年轻人圣诞出去疯啊玩的,完全不是圣诞节正统的意义了,你们太小,还不懂。
那么过几年的话,总有一天,会明白的。即使很难懂,还是会有理解的一天的。
早已习惯等待。等待着那些祝福,那些贺卡,那些礼物,和那些对我而言重要的人们。每个人都在等待,时长时短的等待既是幸福又是折磨。
打了电话给死党,她说家里有事不出来了。我没有告诉她我还在原地期盼她的身影。话线另端我听见了她妈的话音:“好不容易回家一次,还是别出去了。”
“默”的门口有两个初中生模样的女孩,一黑一白的衣服,款式相同的牛仔裤,以及,那紧紧挽在一起的手臂,都在笑容和惊叹声的傲视中,寂寞地发出铜铃般的声响。
女孩们回眸时,那一刻,我似乎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梧桐树最后的叶片纷飞而落,地面凹陷中的积水塘倒映着一叶世界,一瞬间仿佛叶落满天。
多年以后,终于明白,叶落满天时,我们的等待,究竟苍老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