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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点,布鲁斯缓缓地滑过她妖娆的面庞,暧昧的灯光之下,她坐在金牛Bar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嘴里吮着卡布其诺,缓缓地梳理自己的心事。
沈菲虹,一个24岁不安分的金牛座女子,突然厌倦了按部就班的公务员生活,于是辞职在市中心开了一个酒吧。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生活过得倒也逍遥自在。
沈菲虹的酒吧处于城市的黄金路段,生意出奇地好,每晚总是满座,她能做的,只是每晚抱着一杯卡布其诺,坐在柜台或小桌上发呆,招呼客人上酒上菜等等杂事都由那些服务员完成。
“你好,阿姨,坐在那边的叔叔让我问你个问题。”沈菲虹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低下头来一看,一个好可爱的小男孩怯怯地站在她的面前,“那边的那个叔叔让我问问你一晚卖多少钱!”
沈菲虹差点昏死,心中大怒,小孩子叫她阿姨已经让她极不高兴了,自己有那么老吗?更甚的是还有男人竟然把她当做小姐。
她顺着小男孩的手看过去,一个年轻儒雅的男人独自坐在离她不远的桌上,四目相对,男人很绅士地向她举起了酒杯,做了一个优雅的Toast的姿势。
沈菲虹如同吞了一只苍蝇,肮脏的男人!她暗骂了一句,厌恶地转过头去,不愿再搭理他。
这个世界比这个男人无耻的,恐怕已经少得如凤毛麟角了,他站起身快步走到沈菲虹的面前:“小姐,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她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心里一百个不乐意,然而顾客就是上帝,她自然明白这个商业哲理。在男人的邀请的姿势足足在空中保持了两分钟之后,她迟疑着把手搭到了他的掌心里。
灯光明明灭灭,两个人的舞步配合得天衣无缝,如同相恋已久的老情人。沈菲虹好几次偷偷地打量着这个恶心的男人,却在他深情的注视下低下了头。其实他长得也不是那么地令人讨厌,唇角的微笑让人亲切,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一想到刚才他托小男孩问的话,她便气愤不已,脑子里灵光闪过,何不报复一下他呢?
舞池里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难以穿梭自如,机会来了,沈菲虹开始故意地踩他的脚,一脚比一脚重,一脚比一脚狠,最后干脆变成跺了。男人在她那尖跟宫廷皮鞋的攻击下,虽然痛得龇牙咧嘴,却仍然保持着他那羊皮下狼的微笑。
结账的时候,沈菲虹在账单末另列了两项附加费用:
先生,你的左手摸过本姑娘的右手,时间为21分40秒,计214元整;
还有,你的右手搂过本姑娘的腰,时间为21分40秒,计214元整。
沈菲虹想像那个可恶的男人接单时的惊诧样,自我陶醉地笑了,可账单送上,他二话不说地掏出笔来签单,顺便递上了一张他的名片:牛小强,某外企人力资源部经理。
哈,哈哈,如此奇怪的名字,如此奇怪的男人,这回轮到沈菲虹张大嘴巴了。
B
这件事情很快就从沈菲虹的生活中剔除了,酒吧是个多故事的地方,每天都有许多或浪漫或伤心的故事收在沈菲虹的眼底。
5天后的一个晚上,服务员素儿急匆匆地跑到后台:“菲虹姐,外面来了一大群人,好像是来捣乱的,要不要报警?”
沈菲虹心里一惊,跟着素儿疾步走出去,一大帮穿着黑西装戴着墨镜的人坐在圆桌上鬼哭狼嚎地划拳,时不时还用手猛拍一下桌子,十足的一群地痞流氓。中间坐着一个人好像有些面熟,她仔细想了想,这不是那一个恶心至极的牛小强吗?其他的人众星捧月地围着他,一副死奴才相。
原来是虚惊一场!
一个服务员送上给她的一张纸条,肯定又是牛小强那个白领流氓的杰作,我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什么把戏。沈菲虹咬牙切齿。
纸条上写着:美丽的老板娘,上次一别,十分想念,今天还可以再次请你跳舞吗?
沈菲虹回复了一张便条:欢迎,价格加倍,20元钱一分钟!
她远远地看到牛小强比了一个OK的手势,便向他们的桌子走过去。谁知道所有的人全都呼啦一声站起来,自动排成一列,还有几个人争先恐后地往前挤。牛小强顽皮地说:“我的这些属下和同事听我说老板娘的舞跳得很棒,于是今天晚上非缠着要我带他们过来,和你跳上一曲,你就满足一下他们的心愿吧!钱我们照付。”
妈妈呀,看着这十几个彪形大汉,沈菲虹的腿一软,差点儿没一屁股坐到地上。
看着牛小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和挑衅的眼神,沈菲虹一咬牙,跳就跳,谁怕谁!
结果那一天晚上,硬是把沈菲虹折腾得痛不欲生,双腿如同两根失去了知觉的木棍,永远保持着跳舞游走的姿势。
躺在床上的时候,沈菲虹把那张牛小强签下的账单撕得粉碎,大骂道:“牛小强你去死吧去死吧,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呀,下次再来,本姑娘一定喷得你狗血淋头。”骂着骂着她便睡着了,夜里做梦,她梦见牛小强成了她酒吧里的洗碗工人,她双手叉着腰对他指手画脚吆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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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起,牛小强隔三差五地便到她的金牛吧里坐上一晚,一见他来了,沈菲虹便缩在后台不肯出来,并嘱咐店里的服务员,如果他问起自己,就说不在。
晃眼一周过去了。周日,沈菲虹一觉睡到了12点,一到周末,酒吧里的人一拨接一拨地进来,想要关门都难。苦苦撑到凌晨5点,沈菲虹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睡觉。
手机响起来,沈菲虹懒洋洋地接通电话:“喂,菲虹呀,今天天气这么好,一起游泳去?下午两点,我在阳光海岸等你!”
陌生的声音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半天才反应过来,她问:“你是谁?我们很熟吗?”
“牛小强,笨!”沈菲虹刚想推辞,电话便挂断了。
沈菲虹把电话一扔,继续睡觉,心里想着,就让那只笨牛在海滩边上等成一座可怜的小强雕塑吧。
两点整,楼下的喇叭声整整响了十分钟,沈菲虹把头探出窗子一看,牛小强穿着一条泳裤,披着一件衬衣,半裸地站在人来人往的路边猛按喇叭,说真的,这时候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搬起花盆砸下去。这个不知羞耻的男人。
牛小强向她挤挤眼睛,用一种蔑视的眼神上瞅着:“小妮子,跳了一晚上的舞,是不是真跳怕了?怕的话说一声,我开上车子就走,不怕的话你下来,我们继续玩下去!”
沈菲虹天生就有种不服输的男儿气概:“切,谁怕谁,你等着,本姑娘陪你玩下去。”
牛小强把车停在了停车场,背着一个帐篷带着沈菲虹向阳光海岸走去,沈菲虹尽可能地离他远远的,一个是避免他的搭讪,另一个就是穿着泳裤走在马路上的人,这个世界也只有他做得出来了,惹得过往的行人窃窃地偷笑。真是头笨牛,还是头不知廉耻的公牛。
牛小强的泳姿阳刚有力,让沈菲虹的心弦在不知不觉间拨动了一下,按理说,处在如此社会地位的男人,应该极有品位也极会享受生活,可偏偏造就出牛小强这样一个恶心人物,其实连沈菲虹也说不上为什么会讨厌他,可能是那一晚的印象太坏吧。
游累了,两个人躺在躺椅上,晒着入春暖暖的太阳,沈菲虹闭上眼睛,享受着大海带给她的惬意。
不久之后,北边的天空突然雷声大作,天在一瞬间暗了下来,黄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微微有些生疼,牛小强拉起沈菲虹的手向帐篷跑去,刚跑进帐篷,瓢泼大雨便落了下来,台风紧随而至,小小的帐篷很快就风雨飘摇,最后彻底倒塌,两个人撑着帐篷的一角,瑟瑟发抖。
牛小强含情脉脉地看着沈菲虹,温柔地说:“冷的话,就抱紧我,帐篷我帮你撑着。”
沈菲虹倔强地扭过头,冷冷地说:“用不着你关心,姑娘我冷不死!”
暴雨许久未停,在寒冷的侵蚀下,沈菲虹的硬冷的眼神正逐渐软化,暴风雨中,许多孤独的人在风雨里奔走,只有沈菲虹和牛小强紧紧地抱着,相互取暖,这一幕在旁人看来,温暖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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哆嗦了几个小时,沈菲虹还没有回到家,就直接进了医院,烧到39℃,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哪还有力气去骂牛小强,只缩在床上继续发抖。牛小强穿着泳裤衬衣义气地说:“菲虹你放心吧,好好养病,酒吧那边,这几天我帮你打理,饭我也给你送过来。”
沈菲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过去脸朝墙壁,要不是这头臭牛,自己怎么会生病住院,而今他却假惺惺地大慈大悲。
这头笨牛倒挺会关心人的,每天变着法儿给沈菲虹送来好吃的,在他的关心之下,沈菲虹很快病愈出院。这么几天的相处,她才发现,原来他并不如她想像中的那么讨厌,女人就是这样,在无微不至的关心面前,往往会方寸大乱,自毁城墙。
晚上开车去酒吧,远远地就听见牛小强的声音传出来:“这个没有洗干净,重洗,还有那一个,还有那边的一个……”
沈菲虹走进去,原来这头笨牛正指手画脚地指挥着一个漂亮的小MM在洗碟子,这是怎么回事?
牛小强解释说她生病的那几天,洗碗的两个工人家里有急事,都请假回家了,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短工,正好他妹妹想要挣点零花钱,于是便把他妹妹拉来洗碗,每天付她两百个大洋。
沈菲虹听了,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暖流,浅浅地笑着。她扭过头去看牛小强,却发现他灼热的眼光也正盯着自己,沈菲虹突然想起了什么,扔下包,双手叉腰,大声吼道:“牛小强,你愣着干吗,也给我洗碗去!”
牛小强傻了,苦着脸无奈地捋起袖子蹲下身去。他的妹妹却乐坏了,站起身来,趴在沈菲虹的耳边说:“大嫂,你好厉害!”
沈菲虹笑笑无语。
第二天,牛小强送过来了一张支票,上面没有价目,只写着:握你的手一分钟20元,一小时的话,就是1200元,一天的话,就是2.64万元,可我想握上一辈子,却没有那么多钱。如果允许的话,我卖身给你吧!看够不够?
沈菲虹拿起笔来,大笔一挥:同意牛同志的卖身契!
事后,沈菲虹问牛小强,那一天是不是真把她当小姐了。牛小强诡笑着摇摇头,答曰:酒吧里人那么多,如果我不搞点创新,你哪容易那么深刻地记住我?还有就是,去游泳的前一天,我听过天气预报,说明天下午有暴雨……
好啊,原来自己才是头真正的笨牛,被牛小强牵着鼻子走了一大圈,沈菲虹刚想脱下高跟鞋来敲得牛小强满头包包,却被他拥进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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