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看到一则新闻,一对恋人大学毕业后,女人出来工作,男人靠着女朋友的收入继续深造,女人好不容易盼到男人硕士毕业,本以为终于可以修成正果,男人却以父母不同意为理由提出分手。
按照惯例,这种新闻之下必然是骂声一片,因为除了替那个女人讨还点口头上的正义,人们并无能力做到更多。
爱情是自由的,不是吗?即使是接受女友的恩惠来读书的男人,他的爱情也是自由的。他不想和她结婚了,在一个文明的社会里,你不可能绑了他进洞房。厚道一点的,可以直接拿钱买断,“你花在我身上的,我全都还给你”,仿佛这样,就不必有内疚。再无耻一点,连那些她花在他身上的钱都可以不还,“是你自己愿意的”。
这个故事的后续淹没在每天不断滚动的新闻中,没人知道她到底有没有拿到男人的经济补偿。但这还重要吗,作为一个能用自己的收入供男友读书的女人,她看重的显然不是钱,而是感情。现在人没了,感情也没了,给钱也补偿不了内心的创伤。
民国奇女子毛彦文曾经也扮演过这样的角色。毛彦文作为民国第一代知识女性,拼死反抗父母指定的包办婚姻,在男方迎娶的花轿已经抬到了家门口的时候,才从后门逃走,被誉为“近代中国婚姻史上少数敢于挺身冲撞传统婚姻藩篱的一名时代女性”。
她爱上了自己的五表哥——朱君毅,两人一起在外婆家长大,自幼便睡一张床,直到朱君毅到县中上中学。她视他为“世界上唯一的伟大人物”。订婚后,毛彦文在小学当教员,朱君毅去美国留学,生活费全靠毛彦文寄来,她每个月24块大洋的收入,一多半都给了他。
爱情中的公道难以追讨
1922年,毛彦文24岁那年,朱君毅回来了,毛彦文到上海接他的船,顺便还带了300元钱,是她四处筹措而来替他偿还别人的欠债。归国后,朱君毅受聘于南京东南大学,毛彦文在北京女高师尚未毕业,为了能照顾朱君毅,毛彦文转学到南京金陵女大。这年冬天,朱君毅发烧住院,毛彦文白天上课,晚上陪床,奔走于学校与医院之间,当了朱君毅一个月的“看护”,朱君毅的同事们都夸奖毛彦文贤惠,是个好伴侣。
6年的等待,青梅竹马的恋情,一朝成空,毛彦文极为震惊。其实这早有预兆,朱君毅留学期间,一对才子约定写信编号用仁、义、礼、智、信5个字,分别代表5年。两周一封,诉说相思,毛彦文一直严格尊重承诺执行,朱君毅则是前4年还能基本守约,第五年变成一月甚至两月才一封。
先是距离让爱情疏淡,然后遭遇新鲜的感情又给它致命的一击。就像人一旦骨质疏松,一个喷嚏就能导致骨折。
对待辜负,没有什么好办法应对。吃亏就是吃亏,总要硬生生的捱下。
朱君毅的移情别恋给毛彦文带来了巨大的打击,甚至改变了她整个人生——在她的回忆录《往事》中她评价道:“(这段感情)令我一生尝尽苦汁,不仅丧失家庭幸福,且造就灰暗一生,壮志消沉,庸碌一生!”
后来毛彦文以37岁“高龄”才嫁给丧偶四年的前国务总理熊希龄,两个人年龄相差将近30岁,之前毛彦文对熊希龄一直以伯父相称,这场婚姻更接近于是为了事业的结合——她只得到了三年安稳的婚姻生活,三年后熊希龄去世,毛彦文继续主持熊氏家族的香山慈幼院,把这个人道主义机构发扬光大。
像这样的故事,从来都没有断绝过。因为有爱,人们付出、牺牲、相助,希望自己所爱的人能有机会去完成他们更大的梦想。开始的时候,都不觉得是牺牲,更愿意忽视其中的风险,爱是一种信仰,叫人无畏穿行于最幽暗的人性长廊。等结局揭开,才惊觉原来爱情竟然如此脆弱,施恩并不能增加一个人更爱你的系数。这时,才开始怀疑爱情的本质。
正如毛彦文后来追悼朱君毅时写道:“你对我的教训太惨痛了,从此我失去对男人的信心,更否决了爱情的存在,和你分手后近十年间,虽不乏有人追求,我竟一概拒绝。理由是:以你我从小相爱,又在同一个环境中长大,你尚见异思迁,中途变心,偶然认识的人,何能可靠……”
是的,这种分手最叫人难过的不是失掉爱情,而是间接破坏了人对爱情和人性的信念。爱情甜蜜,但一旦幻化成苦果,就会苦上很多很多年。
人们总是不愿意承认感情也是一种投资,而所有的投资都有风险。每一次恋爱,每一次付出,都是在冒险。冒险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倾尽所有,从不为自己留后路。那等于是将自己推到了悬崖尽头。
翁美玲的前男友、荷兰籍男子Rob在她去世20多年后,花费三年时间为她建立了纪念网站,上传了很多他们相恋时的珍贵旧照。他说翁美玲是一个情感非常脆弱的人,真诚,执著,她最吸引他的地方就是她那种“无条件的爱,”“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像她这样愿意为爱情付出所有的人。”可这或许就是她自杀的真正原因,她毫无保留地付出,也毫无保留地痛苦和绝望。
爱情中的公道难以追讨
爱情不需要太多计算,但需要自保。在一颗心交付之前,要先掂量一下分量,为爱人所做的一切,都以输得起为底线,因为,爱情并不公平,爱情中的公道总是难以追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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