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丕从厂长的位子一退下来,就包了个车让岳母老婆儿子小姨子出去旅游,一转眼两个多月了,这天一大早老婆打来电话,说车马上往回返,估计中午就回来了。
说了几句甜言蜜语,董丕乐滋滋地放下电话,提着篮子去了海鲜市场,他要好好整几个拿手菜给老婆接风洗尘。
鱼鳖虾参地买了一堆,董丕正要往回走,突然接到一个陌生女人的电话:“喂,你好!请问你是董丕先生吗?”
董丕莫名其妙地说:“我是董丕,你是哪位?”
女人又问:“是住在迎宾路花园小区的董丕先生吗?”
董丕说:“对啊,有什么事吗?”
女人说:“恭喜你董先生!有一笔海外遗产需要你来继承,请你马上到公安局对面的华侨大酒店来一趟,我叫华琪,我在大堂等你。”
海外遗产?董丕又惊又喜,心跳突地失去节奏。闷葫芦似的愣了半天,董丕忽然两眼一闪,脱口惊呼:“天啊,这么说当年父亲真的跑台湾去了!”
拦了一辆出租车,董丕风风火火来到了华侨大酒店。
华琪四十左右岁,身材瘦小,虽有点弱不禁风,但看起来却是一副十足的白领派头,打过招呼后,华琪热情地邀董丕进了她的房间。
“董先生,这是你父亲董一匡留下的遗产继承书,不过在签字之前,我还需要做一下确认,”华琪微笑着拿出一套资料说,“请出示你的身份证明。”
董丕掏出身份证说:“我千真万确是董一匡的儿子,他老人家左脸有一块铜钱大的猪皮痣。”
“没错啊,那就是你了!”华琪紧紧地握住董丕的手,激动地说,“董先生,在签字之前,我还有一点需要向您解释,我是你父亲的律师,这笔遗产的金额是六十万元,虽然在这份遗嘱声明上没有提到我,但按照我们律师的职业惯例,你需要付六万的律师费。”
“六万?”董丕心里陡然凉了半截,脑海划过一个黑乎乎的陷阱,见华琪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董丕没好气地说,“六万倒不是一个大数目,现在就付你么?”
“不,等你把所有的遗产领到手后再付。”
听华琪这么一说,董丕心里又充满了希望,脸色也马上阴转晴:“那就没问题了,开始吧。”
华琪小心翼翼地翻开遗产继承书,突然又合上,说:“对不起董先生,我觉得你对我心存顾虑,要不你落实一下,给你三天的时间,等你慎重考虑好了咱们再谈吧。”
“不,我,我相信你!只要拿到了六十万的遗产,我,我再给你加一万!”董丕没料到华琪这一着,赶紧陪笑脸许诺。
华琪摇了摇头,语气有点沉:“既然董先生把话说到了这份上,那我提个建议,今天咱们签这个手续干脆来个真戏假做,你怀疑我在骗你,那咱就当做骗局来签好了。”
“怎么个当骗局来签?”董丕越发糊涂起来。
“就是咱们都来认为这是一个骗局,签完后等你把六十万领到了手,是真是假岂不一清二楚?”
“呵,这主意很有意思啊,那就签吧。”
华琪坐到董丕的身边,说:“那我就开始骗你啦,商量一下,同意么?”
“同意同意!”董丕鸡啄米一样直点头,心说反正不用我从兜里往外掏钱,就是耍我也没关系,大不了算是陪你丫玩了。
“关键要把最后一页填好,”华琪指着一个表格说,“因为遗产要直接划拨到你的银行户头上,所以你必须按要求填写你的姓名和已经存款的银行。”
华琪一边说,董丕一边工工整整地填上:“董丕,建设银行”六个字。
“好,第一步骗你成功,”华琪仍然微笑着说,“第二步,再商量一下,写上你存折或者存单的密码。”
董丕埋头唰唰唰写下“98989898”,刚写完感觉不对劲,警觉地问:“存款怎么还要密码?”
“哟,又犯疑心了?这继承书上这么要求的,没有密码的话安全性小,再说签完字你就去取款,我一弱女子还能抢了你不成?”
董丕想想也对,自嘲地说:“那就接着,接着骗吧。”
华琪又指着末尾说:“签字盖章。……好了,骗你成功,下一步,取款,再下一步,付我手续费。”
华琪说着收起资料,把董丕的身份证夹在里面说,“走,先到大堂去,我给台湾那边发个传真,最迟半小时遗产就能划拨到你的帐户上。”
来到大堂,华琪将签好字的遗产继承书发了传真,回头对董丕说:“你现在就可以回去准备取款,我在这里等你。”
董丕做梦似的发了回呆,神经质地蹦出一句:“不会是涮我吧?”
华琪笑了笑说:“是骗是涮,半小时后见分晓。”
董丕将信将疑地告别华琪,叫一辆出租车乘兴而去,半路上想起一篮子鱼鳖虾参不知丢哪了,竟没觉着心疼。唱着小曲蹬蹬蹬奔上楼,只见门开着,从房间里传来优美的萨克斯曲,老婆回来了!
董丕正低头换鞋,老婆从厨房里转出来,责怪说:“去哪儿了这么长时间,门也不锁。”
“什么?门,门没锁?不可能的!”董丕吃了一惊。
“我骗你干嘛?门敞洞洞地开着,还放着音乐呢!”老婆一本正经地说。
董丕一听感到头晕,怯生生地说:“莫不是进贼了?快看看少钱物了没?”说到这,董丕突然脑子一胀,大喊道,“先看看存折在不在!”
老婆见董丕说话慌里慌张,感觉事情不妙,蜂螯屁股一般跑进卧室,眨眼间又跑出来,战战兢兢地说:“老公啊,六十万的存折存单都不见了!”
六十万!董丕两腿一软,吼:“快,快到银行挂失,再晚就来不及了!这,这是我的身份证!”
董丕抖抖索索地从遗产继承书里抽出身份证,刚拿在手里,忽然两眼一翻,一头栽在地上,嘴里一边冒沫一边嚎:“骗子啊!骗子啊!……骗子把我的身份证,掉包了啊!……”
第二天,从厂子里传出消息:每个工人均收到了一张存单,金额正好是董丕任职期间拖欠的工资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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