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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力运动鞋与红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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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她是校园里最美的一朵花。从踏进学校的第一天起,追她的人便趋之若鹜。高官权贵的公子,富豪傲气的子弟,个个都想成为她的护花使者。而他,是全系公认的书呆子,每天只顾读书不闻耳旁事,再加上家境贫寒,纵然他的心里有她的倩影,也只能将情愫默默放在心里,无从表白。

偶然间,他听与她同宿舍的女生说,她有痛经的毛病。一到月事来时便疼得在床上打滚,唯有喝下红糖水能稍有缓解。正值上世纪70年代初期,红糖属于紧俏物资。他留了心,四处打听怎样才可以买到红糖。直到有一天,在与男同学们聊天时,一个父亲是医生的男同学说,他可以搞到红糖,但前提是要交换东西。他急迫地问,交换什么?男同学说,一双回力运动鞋。同学们都笑了,这根本是不平等交换嘛,世上哪有傻瓜会用10元一双的回力运动鞋换4毛钱一斤的红糖?他却继续追问,换多少斤?男同学说,换10斤,每个月提供3两。他算了算,这样的话,就能让她有近一年半的时间可以喝到红糖水,他便一口应了下来。

只是,他去哪里买回力运动鞋?当时,回力运动鞋比红糖要难买百倍。

按往年的惯例,每年学校运动会时,万米赛跑的冠军都会得到奖励,一双回力运动鞋。他打算参加万米长跑赢得冠军,同学们纷纷嘲笑他——向来弱不经风的他竟然想拿冠军,简直是天方夜谭。他却雷打不动地开始了长跑锻炼,每天清晨准时出现在跑道上,风雨无阻。有好友奇怪他为什么需要红糖,他只是嘿嘿一笑,并不解释。

那一年的运动会,他似一匹黑马脱颖而出,万米赛跑第一个冲到终点,然后整个人虚脱般躺在跑道上。当大家欢呼着簇拥他时,他焦急地问那个男同学:你可说话算数?大家都在猜测他换红糖的用意,但他一直沉默不语。

从此,每逢她快来月事时,都会得到同宿舍女生从家里专门带给她的红糖。最初她很不好意思并拒绝,但对方一片赤诚之心,待她情如姐妹,她终于欣然接受。说也奇怪,她总觉得这份红糖透着的暖与甜,与以往的红糖格外不同。直到有一天,她突然看到他偷偷把包好的红糖再次递到那个女生的手中时,她方才知晓了其中的玄妙。

后来,她拒绝了所有条件甚好的追求者,大学毕业后嫁给了贫穷而沉默的他。她觉得,所有的甜言蜜语远不及爱的行动更真实,哪怕这行动看起来笨拙。甚至傻得有些可爱和偏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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