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易华那年,他三十七,我三十五。兩个大龄青年试着交往了一段时间,也逛了几次公园。说不上讨厌他,他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男人,脾气温和,不善言辞。怎么说呢,就是感觉有些乏味。
中年人相亲总是奔着结婚去的。一个多月后我认真想了想,虽然自己年纪大了不能要求太高,但是结婚过日子总得找个有趣的人吧。再说他各方面条件都一般,没有什么附加值,所以我想不要浪费时间了,找个机会结束吧。但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就这样犹豫了一阵。
这时候,又有朋友给我介绍一个男人,十分有钱,自己开公司,在上海豪华地段有两套花园洋房。我一听条件这么好立刻心动了,我也想嫁给有钱人啊!
可我是个传统的人,认为在和一个人交往的同时又和别的男人相亲是很不道德的行为。再说,就算我和这个有钱人相亲没有成功,也不会和易华继续下去了。想清楚这一点后,我和易华见了最后一面。
那天,我们在外滩来回走了很多次,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多,我终于说出了分手:“易华,我要去法国了,不再回来了。”过几个月我的确是要去法国,不过那是公司组织的出境旅游,十天就回来。“那我去法国找你呗!”他脱口而出。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我的意思,真是笨蛋。“易华,你是个好人,但我们不合适。再见!”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易华反应有些慢,可能没回过神来,发现我走远了,才小跑地追上我,拦住我的去路。我们都沉默了几分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刚认识一个月,分手又不会有刻骨铭心的痛苦。
“如燕,我们结婚吧!”听他这么一说,我愣住了。他继续说:“我知道你看不上我,我是个货车司机,没学历,没钱,只有一套小房子,但我会好好待你的。我没父母,我会把你的父母当成我的父母,你愿意和我一起过苦日子吗?”
易华平时说话语速很慢,但是这段话他居然一口气说出来了。我有些感动,但是我心里说:“不愿意!”
就这样,我和他分别在外滩深秋的夜色中。
后来,那个开公司的有钱人让我很反感,因为第一次见面他就说感觉我不错,但由于工作忙不想在恋爱上多花时间,所以我如果想和他结婚的话,条件随便开,但要快点办结婚手续。那一刻我很清楚,我不想要只有钱却没有感情的婚姻。
和易华分手后,我们彼此再也没有联系过,我删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再没人给我介绍过相亲对象,而我偶尔会想起那晚动情的告白。
几个月后,我和一群同事按既定的计划去欧洲几个国家游玩,我很喜欢那里的风情,在美丽的塞纳河畔玩得很开心。第九天的时候,很多同事开始想念远在中国上海的老公孩子,纷纷说“明天总算回去啦”。我这才意识到,由于我父母在外地,我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上海竟没有我牵挂的人。但也没啥好伤感的,我习惯了一个人。
那时候还没有智能手机,在国外我一般都是关机的,回国前我想开机告诉父母明天就要回上海。一开机,屏幕上就跳出一条短信:“法国好玩吗?什么时候回来?”
我看看手机号,发现不认识,便发信息问:“你是哪位?”过了些时候,手机提示有新信息:“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我只是一个一直关心你的人!”
我知道了,是他,易华。那一刻我伤感又欣喜,内心翻江倒海。原来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在那个地方等着我,没有早,也没有晚,就在那一刻,刚刚好。
回上海后不到半年我们就结婚了。我和易华约好,有空再去一次法国。美丽的塞纳河畔,是我们中年爱情开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