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下埋有尸骨,还葬有人心.
在南国的一个偏隅的小镇的一个小房子里,
我听见,一个女人无所谓的说出,
一个故都的老人的至死的讯息。
他,是我熟悉的陌生人;她,是他的,女儿。
她说,他臃肿的躺在藤椅上--
在寒冬,屋外的夜晚,等待死亡。
我看见,他褶皱的右手,搭在光滑的犄角,
敲打着,对亲情的无力的嘲弄。
我疑想,零下五度的温度,可否可堪他的心的冰凉。
他是两个男人的父亲,也是三个女人的父亲,
可是,他的所有家当,只寄托在他二儿子的身上,
他的大儿子,我的父亲,仅是背井离乡。
二十年前,他说,倒插门出去的儿子,就是泼出去的水。
信心满满的以为抱着一个儿子大腿的他,可曾想到,
二十年后,他的二儿子,也仅仅是他尸前的一分三十五秒的面无表情的哭喊。
四个女人的陌生的对视中,也令我铭记了亲情的荒诞。
宾客含笑大宴,对酒赌博狂欢。
世途渺于鸟道,人情浮比鱼蛮。
土坟光秃秃的,立在山野之间;
碑前竖插着三根香火,两根红烛,鞭炮间断;
一个不光鲜的男孩,跪在墓前,
内心充斥的对老人的漠然,亘久不变;
一分后悔,三分感慨,六分默然。
血,或许真的浓于水;
血,毕竟真的浓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