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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里来,雨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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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街巷幽静而冗长。

已经是深秋了,路旁落满了一层凋零的槐花,在微风的吹拂下,轻柔地打起旋儿,忽起忽落。

刚要开门时,一阵嘶哑沉重的咳嗽声牵着我转过身去。只见对面那扇紧闭着的木门此时正虚掩着。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我使劲朝里面望了一下,进了家门。

“我们家对门搬来了一个老头,就他孤身一人,听说一个亲人都没了,真可怜。”刚踏进里屋,就听见妈说。

“是啊,无依无靠的,可不知往后这日子咋过哩。”罗婶随声附和着。

我怔了怔,问了声好,转身闪进我的房间。耳边又萦绕起阵阵咳嗽声,我打了个寒战,若有所思。

阴霾的天空显得越发逼仄。

猛风刮过,一袭尘土沙石裹挟而来,吹乱了我的头发,击打在我的脸上,吹进了眼睛,刺得眼睛隐隐作痛。我揉呀揉,揉出了泪。

进家门的刹那,我蓦地回头看了看那扇木门。紧闭着,在夕阳的余晖下映衬得很祥和。我跳到门口那块大石头上,好奇地向里望去:黑褐色的木房子与有补丁的门帘定格在那里,院子安静极了。

不知什么感觉,我跳下石头,回到家里坐在桌前。

“他儿子经常去赌,把家底都掀了,后来又因为盗窃未遂,故意杀人,被捕了。老伴听到这个消息,心脏病突发,也走了。”妈对爸说。

“你认识他吗?”我终于憋不住,便问妈。

“可不是,原来呀,他就是革命前进城的王叔,这是他的老院子。”妈说着用手指了指对门。

“哦。”我脑海里浮现出那个静谧冷清的院子。

尘土伴着风飘荡,肆无忌惮,使眼前模糊。风狂乱地吹打着,路旁的小树弯了腰,像是恭维,却又好像受着压迫。

我加快脚步向前走去,忘不了进门时回头。那扇木门不同往日,大开着,伴随着阵阵狂风的击打,呼呼作响。我看着被吹弄的木门,禁不住想上前把它拉上。刚走到门前,不料那补丁门帘一晃,走出来一位老人,佝偻着背,眯着眼睛,黝黑的皮肤映衬着一张沧桑而瘦削的脸。

他蹒跚着走过来,抬头与我的眼神相碰,没有任何神情。我慌张地笑了笑,赶紧转身向家跑去。

“孙胖子今天又到王叔家闹了,说有‘父债子还,就有子债父还’的道理。‘乒乒乓乓’一阵闹。可怜那老爷子呀,坐着啥话都不说,闷着脑袋咬旱烟。孙胖子看没啥值钱的东西,才骂骂咧咧地走了。”妈又对罗婶八卦道。

我的心里隐隐泛起苦涩,眼前浮现了那个单薄的身影。

木门紧闭。木门还紧闭。木门依然紧闭。

这些日子里,我总是刻意留意那扇撩拨我心弦的木门。

“噼里啪啦……”我从梦中惊醒,凛冽的暴风狂吼着,震得玻璃“咔咔”作响。划过眼前的道道闪电,刺得我蜷缩成一团。少顷,豆大的雨点漫卷而来。风声,雨声,交织成一首令我毛骨悚然的黑色夜曲。

“咯吱——”有树枝折断了。耀眼的闪电把屋外的一切映得很不真实。刹那,我有点恐慌。

……

起床之后,走出屋外,抬头望见一块白布悬挂在那里,时不时地随风上扬。几位村干部相拥着走出来。里面人们忙碌的身影,看得我眼花缭乱。

我转身,沉重地迈步。

这个夜很清凉。

天空中的星星美丽明亮,夺过了那悬挂在那扇木门上的灯泡发出的带黄晕的光芒。

人们按照礼数为老人料理后事。微弱的灯光为他照亮前方的路。

倒也好,了无牵挂,平静极了。

蓦然回首,灯火阑珊处,岁月蹉跎成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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