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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失败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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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史上他是一个极其软弱的孩子,养在深宫,在各种女人温柔的呵护下长大。他是一个皇子,在父皇的荫育下,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他的金错刀字作颤笔樛曲之状,遒劲如寒松霜竹;他的洞晓音律,精别雅郑,凡度曲莫不奇绝。这样一个文人雅士,居然负担起了南唐后主的角色。历史让我措手不及。

我是极爱他的词的,字字珠玑,细细咀嚼满腹馨香,自有余味。那些在一杯清茶一盏灯光下读过的错落句子,隽永在广袤大地的每个角落。最初的情丽,快乐,却随着坐上那个万人之上的宝座而改变了。他,有忧心,有哀愁,有无法忘却的屈辱。

他是一个如此失败的皇帝,他说拥有的,只是三千里地的狭窄山河,然而,连这最后的三千里地也保不住;他从登记以来,就在屈辱中度过,在屈辱中死去;他曾斗争,然而在北宋的虎视眈眈下,还是拱手让出那片天地,那养育了他文思的圣地啊,曾如此美好,却成为他永生再也无法到达的梦境。

历史上这样的人,有的,却让我不齿。然而唯独对他,始终充满了一种怜惜,再也忍不下心去责骂些什么。正是这样一个失败的君主啊,却在词的世界里,彻彻底底地征服了别人。千古一帝的光环,照亮了阶下囚黑暗的日子。在仇人赐予的锦衣玉食里,他追问“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在北宋的狼子野心里,他叹道“人间没个安排处!”在被俘远离故国的航船上,他“垂泪对宫娥”。流水落花,天上人间!在人间咀嚼着苦难的他,离天上的距离究竟还有多远?

南唐国的版图消失了!他曾经的主人成了卞京里的囚徒,在痛苦和耻辱的深渊里挣扎。太阳已经西沉,黑暗之中,悲歌在不断地响起,国与家,愁与恨,爱与痛,真与梦,血与泪…一曲接一曲,曲曲,断人肠。

煜,这样一个灿烂的名字,他的主人,应当是竹林笙歌下鲜衣怒马的少年,有足以挥霍的青春。

然而,一杯毒酒,那人却再也不见。

命运让李煜在现实世界里失去了尊严,失去了国土,失去了王冠,又全部在词的世界里还给了他;命运让李煜在生活里流血,流泪,付出生命,但又让他以这血,这泪,这生活,铸成了一座艺术丰碑,在千年之后,依然让人落泪,感动和仰望。

这是一个失败的帝王,确是最出众的文学天才。“后主,易安直是词中之妖,恨不相逢!”也许,他从不知道,千年之后会有那么多人用心温柔着自己的情绪。他站在时间长河的一端,我站在这一端,我凝望着对岸那个重瞳的帝王,无项羽刘邦之大气,却让人不得不鼎礼膜拜。因为,在文学的帝国里,他即是天神!引领数千年的潮流,就那样在我们心中,屹立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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