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年前的兰舟边,是怎样的缠绵?长亭外,是谁和谁“执手相看泪眼”?
奉旨填词的柳三变,终落得远走他乡去漂泊,留名千古的大词人,也仍是仕途坎坷了此生。是上天的眷顾,让他通晓音律,名扬遐迩,也是上天的嫉妒,让他名落孙山,寥落坎坷。然而,柳永还是柳永,当年“凡有井水饮处,即能歌柳词”,今朝一首《雨霖铃》,千载永留名!
“无语凝咽”时“兰舟催发”,不知内情的舟子,就这样剪断了柳永的牵挂。一去千里,离开的是京都,告别的是追逐功名的人生,挥走的是豪情满怀的衷心,还有那缠绵悱恻与爱人的别离。烟波浩渺的江上,腾起的轻雾,漾起的波纹,是他那颗心,“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再深再重的愁苦,也只能消散在了蔼蔼的烟波里。
为何帐饮无绪?为何凝咽无语?为何柳永终于在这个冷落清秋节,消失在了暮霭里?为何上天竟上苍竟会如此不公?
而又有什么是能够去问宋仁宗的,又有什么可以为自己的人生相搏?也只有独自落寞地离开这京都,只有细细咀嚼满心的愁绪,只有在那“杨柳岸,晓风残月”下,与伊人相别。千百年来,那江上弥散的哀思,竟穿越了所有的时光,飘散,飘散,永远也无法消逝,永远都飘荡在了后人的心间。
原来,上天总是有私心的。所以李白无法一展宏图,所以杜甫只能身居草堂,所以柳永也只有四处漂泊,一生都有遗憾。在那兰舟边,不仅是和心上人惜别,也是在和国家,和这个曾经渴望效忠的宋王朝惜别。和自己那颗盼着兼济天下的雄心,那豪情壮志道一声“后会有期”。可是,后会之期又在何方?
在诗坛文坛上,柳永绽放了他的青春,而在政治仕途上,柳三变或许真的只是“奉旨填词”了罢。而又奈何,千百年的时光里,柳词的光芒始终四溢;而又奈何,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上,被埋没的人才何止他柳七。然而,柳永还是柳永,即使千百年逝去,他还是活在人们的心中,连同他的多情,连同他人生的失意!
千百年前的兰舟已不再,长亭外依依惜别的身影也已散,而一首《雨霖铃》,却让时光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让柳永的叹息,让柳永的哀愁,在历史的烟云中,再也无法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