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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叶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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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肖肖就是这样度过六年级上学期的。虽然我们成绩不是最好的,口袋里的零花钱少得可怜,还经常被老师训得灰头土脸的,但是我们被友谊粘了起来,谁也离不开谁。

我们都喜欢在操场上疯跑,喜欢在秋千上傻笑,还喜欢静静地坐在单杠上看着太阳从天上掉到那片素雅的柳林里。是的,只活在我们两个人创造的空间里,就像许如芸的《独角戏》里唱的一样孤独:“是谁导演这场戏,在这孤单角色里。对白都是自言自语,对手都是回忆,看不出什么结局……”我们都爱做白日梦。虽然我们班很流行“脚踏实地”的说法,但是我们还是喜欢做白日梦。我们喜欢背着沉重的书包,手牵手走在秋风里,太阳下,树阴中,一边海聊,一边幻想着十年后,二十年后,三十年后,四十年后……我家旁边的小花园里有两架秋千。

虽然还有紧张的功课,虽然还有沉重的作业,但是只要我们的手一触到秋千的链条,就立刻把所有的烦恼抛到脑后。肖肖的头发很长,在风中飞的时候很美丽。我喜欢看肖肖飞上去时,她稍有卷曲的棕色头发柔顺地贴在肩上,看她荡下来的时候,头发放纵地在风儿里飞舞。她喜欢和我一样,在荡下来的那一瞬间,闭上眼睛,享受秋风儿带来的凉爽。只有这样,才是自由的。六年级没有想象的那样紧张,反而还轻松了一些。女生们突然变得很林妹妹,个个多愁善感的,只有我和肖肖,继续着我们的平凡生活。校园里的梧桐树特别多,那些秋天的阳光,带着温暖,透过金黄色树叶射到地上。虽然隔着树叶,但是那些阳光还是那么刺眼。走在那条黄绿斑驳的路上,我常常在想,我和肖肖不就是这些树中间的两片叶子吗?

我们静静地待在树上,看着自己被秋风吹黄。我们一起生活,感受大树的养料慢慢地流进我们的身体。在一个黄昏,等待着一场大风,把我们吹落,然后各奔东西。铺天盖地的同学录把我们淹没了。因为这个,教室里突然多了一些离别的气氛。大家都十分珍惜手中那袖珍的本本,里面的每一张纸都变得尤为重要,仿佛那就是我们以后重逢的依据。我和肖肖喜欢坐在大树下,看着男生在操场上奔驰的身影,看着女生们在风里飞扬的长发。也许这些在以后的日子里并不少见,但是毕竟不是我们这个集体里的人了。这让我想到我们是毕业班的学生。

日子过得太快了,一转眼就过去了六年。有时侯我以为我们还是一年级的学生,还要和老师同学一起再度过六年。但是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们就要坐在不同的教室里,听着不同的课了。老师在班会课上说起了元旦庆祝会的事情,大家都很激动,纷纷出谋划策,仿佛什么沉重的作业,什么烦人的考试,早就飞到九霄云外了。那架势,好象时间突然跳到了12月31号,再过几天就要分别了。我回头看看肖肖,她的身影被淹没在从窗户射进来的阳光里,静静的,很美丽。她正在静谧地做作业,脸颊绯红,背后是一片金粉,和班上喧闹的气氛很不协调,但是我觉得那景象很辉煌。它一直定格在我的脑海里,很长时间都挥之不去。我看着她,突然惊讶地发现,她已经不局限在“青春”这个范围之内了,那柔软的腰身,颇有“弱柳扶风”的感觉。我转过头,发现全班女生都长大了。

老师突然之间变得很和气,不再是以前那个动不动就把分数、考试、作业这些词挂在嘴边的那个老师了。世界上的一切都那么安详,永远这样,永远这样该多好。放学了。我又来到那条路上。一片落叶,轻轻地飘落,离开了那课大树。我伸出手,用最温和的声音说:“肖肖,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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