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到这副对联时,是在小学二年级的课本里。第二次见到,是跟随旅游团拜访杭州岳飞墓。
当站在岳王庙的大门前,我并不觉得有多么宏伟,没有宫殿的恢宏,又不像是一代将领的官邸那样奢华,而是一道方正规矩的牌匾挂在当中,上书“岳王庙”。转头看着身旁川流不息的人群每每路过这门前,脸上是一股神圣之气,我便也融入了这种气氛,带着对一代英雄的钦佩与景仰,走进了大门。
庙内四周是灰红色的石墙,黑褐色的石瓦,以及高矮胖瘦的各色游人,他们迈着与我不同的步伐,走进了相同的大殿里。
殿中,映入眼帘的是岳飞的雕像。他头戴战盔,身着紫金龙袍,肩披铠甲,左手在背后握住一把长剑,右手扶膝,双腿自然张开,好一个大将风范!细看他的相貌,眉清目秀,留着小胡子,英气华发。那神态,严肃郑重,略有些怒目圆睁。我稍稍抬头,雕像的后上方的小方窗前立有一牌匾,那是岳飞亲书的“还我河山”,字如人,满是潇洒,充满热忱。
就这大殿里,每面墙都是壁画,画师们精心绘制出的一幅幅画,在我眼里,是再现了一代英雄的威武一生。那幅“岳母刺字”最是深入人心。想必,那“精忠报国”四字,不仅是刺在了岳飞的心里,而是如盘根错节的大树,也深深地根植进了国人的心底。
岳飞带领的岳家军所向披靡,正是因为他的治军有方,他的“仁,信,智,勇,严”原则。屡屡战胜金军,在历史上留下了一个个战役的经典。
走出大殿,在庙里闲逛几周,走进一个小小的花圃。春风盈盈而至,亲吻了几树桃花,粉嫩如云霞。众人心醉,暂且放下深厚的敬仰,享受花树下融融春意带来的温暖。我独自走到一方池塘前。池水并不很清澈,相反,是那种浑浊的绿色,浓浓郁郁。一墙之隔,春风似乎并不愿意来到池边,它只负责带来春暖花开,却不在意清气满乾坤。那水也许是沾染了岳飞的一身正气,虽浊,却无污秽之感。而更增添了浓郁的英雄色彩与高亢激昂的爱国气息。
在岳王庙的中轴线上,建有一道墓门,穿过墓门前的甬道,别过身来,只见那副“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的楹联位于墓门两侧,悲愤之情溢于那铿锵有力的文字里。
有史实记载:“绍兴十年,公元1140年,岳家军大破金兵,收复了郑州、洛阳,兵临朱仙镇,直迫金国首府汴京。正当抗金之战节节取胜,岳飞想要乘胜追击之时,朝廷下达圣旨命他回宫,并连续下发了十二道金牌。君命不可违,万般无奈下,岳飞只得班师回朝。谁料,回朝后,岳飞父子即被捕,被秦桧冠上‘莫须有’的罪名,于绍兴十一年除夕之夜,赐死于大理寺风波亭。”“至绍兴三十二年(1153年),宋孝宗即位,准备北伐,便下诏平反岳飞,追封鄂王,谥号武穆,忠武,改葬在西湖栖霞岭,即杭州西湖畔‘宋岳鄂王墓’。”
墓门下有四个铁铸人像,反剪双手,面向岳坟而跪。他们就是那四个遗臭万年的恶人!据说当时百姓公愤,有人将人像抛入西湖,结果一夜之间,西湖河水恶臭无比。看到那四个斑驳不堪的人像,一股难以抑制的怒气涌上我心头,真是有种为“白铁”感到惋惜的情感。
继续向里头走去,在大道的两旁,如真人大小的石像伫立着,边上还有几匹石马。也许那就是仿照这岳家军的士兵与战马雕成,让岳飞死后,也能在天上,带着人民对他的怀念与爱戴,驰骋沙场,威武不减当年。
登上几级石阶,岳坟已然呈现于眼前。它犹如一个小山,淡青色的小草把土壤淡淡笼罩着,没有一点阴森可怖,是充满着恬静与安详。一代英雄的尸骨就在土下。
我突然油然而生一种对于英雄的敬畏,想要走上前去,像是与真正的岳飞面对面站着,对他说:“你永远活在人民心中,你所期盼的失地已收复,愿望已实现。”可是我没有走近,而是远远的瞻仰。我站定了多久,我也不知道。无论是十分钟,五分钟,一分钟,甚至是几秒,我都恍如身临空旷之地,眼前是岳飞,他在叹惜:十年之功,毁于一旦!
天气由晴转阴,似乎在为一代忠臣的冤死而悲切。可是我在恍惚中听到,遥远的天穹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那是来自一个能以江山社稷为重,以自己的性命为国牺牲之人的豪放洒脱。这种人怎会犯“莫须有”之罪?这样的人难道不值得千秋万代的歌颂么!
他的一曲《满江红》世代回肠荡气在人们的胸中: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旅游团已离开了岳飞墓老远。我回眸瞻仰,一个巨人屹立在山岭之间,在氤氲清新的大气中无限地放大、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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