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美英等国正式对日宣战,第二次世界大战全面爆发。胡适再也不能忍受宋子文、孔祥熙等几个“老二”的挤压与羞辱,毅然决定挂冠而去了。
尽管胡适出使美国的几年中,整日殚精竭虑,不辞辛劳四处演说,以唤起美国民众对中国的同情,以正义的力量介入战争,达到“以战止战”的目的。想不到这一切竟招致以孔宋集团为代表的政客们的种种非议与责难,各种流言甚嚣尘上。
向来好热闹和面子的胡适,在四处讲演的同时,又喜欢在美国各校接受名誉博士学位,四年间,竟领得30余个荣誉博士学位。如此炫目浮华的立誉,确也过于显山露水,令人眼热,并假人以口实。于是,国内的好事者便众口一词,谓胡适“只好个人名誉,到处领学位”云云。
原来就与胡适特别是胡的“打手”傅斯年不睦的孔祥熙,更是借机煽风点火,四处诋毁,说胡适书生气太重,办事不力,整天只顾到处拿学位,对党国利益毫不关心,在中立法、借款、禁运、合作等主要使命上一事无成,并在蒋介石面前屡进谗言,最终导致“老大”对胡渐渐失去了原有的信赖。
1940年6月,蒋介石撇开胡适,命他的郎舅宋子文以自己私人代表的身份前往美国,争取对华贷款。宋子文下车伊始,便劈头盖脸地对前来拜见的胡适抡击道:“国内有人说你讲演太多,太不管事了。你还是管管正事吧!”胡适经此一击,自是不服,当场同宋子文争执起来,幸得众随从拉开,才免于更大的乱子发生。自此二人结怨,再也难以共事与合作。宋为急于立功,在美国捞得“大鱼”,也撕破脸皮,开始对胡适进行公开诋毁与挤压。
到了这个山穷水尽的最后关头,拘于礼义道德与情面的胡适终于彻底想通了,既然大道不行,他也就不再顾及许多,索性放下“吾曹不出,与苍生何!”的书生意气,立即辞去大使职务,重归儒林,操持旧业。
1942年8月15日,胡适收到了国民政府免去他驻美大使职务的电报,他斜靠在沙发上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当晚10时,回电国民政府:“蒙中枢垂念衰病,解除职务,十分感激。”9月8日,他交卸差事后,提着自己的行李,黯然离开华盛顿官邸——双橡园,结束了四年“过河卒子过洋来”的大使生涯。此后来到纽约,开始了到大学教书与潜心研究学问的寓公生活,此一居又是四年之久。
信中的隐喻,胡适自然心领神会。此时国民党政府中枢,或者蒋介石本人,不想让外界对自己生发“狡兔死,走狗烹”的恶劣印象和非议。同时胡适留美在各大学演讲,还可以像小炉匠一样,在中美关系的一些裂缝破洞处,起到敲敲打打的修补作用。
就胡适本人言,刚卸去了一个攻坚抗垒、搏杀前沿的“卒子”职责,也需要有一喘气与改变角色的缓冲机会,不至于因丢官罢职而在国人面前大跌面子。如此这般,在美委曲求全,遮遮掩掩地留住近四年,最后终以北京大学校长的新行头,于1946年6月5日那个炎热的夏天,昂头挺胸,精神抖擞地健步登上客轮甲板,在太平洋急荡的清风绿浪中,离开纽约回归祖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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